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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頭看著似乎要下到天長地久的雨水,說道:「我們回去吧。」
「還要繼續走嗎?」玉容一開始因為下雨太激動,所以走這一路也沒怎麼哪裡不對,只是見到少爺後,她原先的激動情緒冷卻下來,理智又重新回籠了。
理智同樣回來的不僅是她一個,安寧腳都能感覺到踏在地上時擠出泥水的感覺,她輕輕咳嗽了一聲,「剩下的路我們還是坐馬車回去吧。」
桂圓也點頭讚賞,「雨越來越大了,我們還是早點回去比較好,不然就算有雨傘,也容易淋濕。」
駕著馬車的蔚景其實一直跟在他們身手——老實說,他始終無法理解這三人之前明明可以坐馬車卻非要自己走路的行徑。放現代的話,這蔚景就是所謂不懂什麼叫做小資情調的木頭人。
從衙門到周宅其實也不遠,走路的話甚至不用一刻鐘。
的話甚至不用一刻鐘。安寧她們還覺得才上車沒多久,就已經下來了。
馬車內不可避免地也染上了一些泥土,不過這些自有人去清理,所以根本不需要安寧操心。
一到家,周李氏看見女兒這樣狼狽的模樣,連聲吩咐下面的人燒熱水,端薑湯,嘴裡念叨著:「好好的,淋雨做什麼?萬一等下風寒了怎麼辦?」
安寧笑道:「看見突然下雨了,一激動就忘了。」
周李氏對此倒是很有感觸,她在見到幾個月難得的這場甘霖,也是全城一起歡呼中的一員,甚至忘記了自家院子裡還曬著被子,等被子都淋透了才想起。說起來,她同安寧母女兩也是半斤八兩差不了多少。
在安寧回來之前,周李氏便已經吩咐廚房的人熬薑湯了,幾碗熱熱的還散發著白氣的薑湯端上來,安寧慢慢喝著,等喝完一碗,全身都感覺出了一身的汗。玉容和桂圓也都是如此。
三人連忙好好洗了個澡,洗去一身的泥濘。這段時日,因為烈日高懸大旱降臨的緣故,周家用水還是頗為節儉的,鮮少像今天這般放心且鬆快地泡澡,生怕井水遲早有被曬乾的一天。如今可好,總算是下雨了,一群姑娘洗的渾身舒暢,感覺從頭髮到皮膚上的每一個毛孔都散發著愉悅的氣息。
安寧洗好頭,望著仍然在下雨的窗外,長長吐出一口氣——這才是人過的生活啊。
她換好輕便的衣裳後,周家也已經做好了晚餐。一家人在這種愉快的氣氛下度過了今天。
雖然說旱情已經減了,但接下來安寧仍然閒不下來。
這場雨足足下了三天三夜,之前乾涸的蓄水池又重新蓄滿了水,河流也因此漲了一部分高度,原本被烈日曬得猶如枯草一樣的植物吸收了足夠的水分更是重新煥發出綠色的活力,在風中搖曳著自己綠意盎然的身軀。
大部分的難民們都已經踏上了返鄉之路,卻有一部分選擇留了下來。這些留下來的人大多數當初出走的時候已經賣掉了家中的田地薄產,索性留在開原縣繼續後半生。還有一些在輾轉反側之後選擇賣身當大戶人家的僕役。在這其中,周家、楊家這些在大旱期間做善事的人家尤其受歡迎,許多打算賣身的人都表示願意在他們家中做事,以身相報其大恩大德。這其中不乏一些做事勤勉又有感恩之心的人。
周李氏思考後,最後選了兩對夫妻和一個帶著女兒的寡婦留下。那兩對夫妻本身也有兒女,一家都直接賣身進了周家。安寧讓底下人調查了一下,發現身份上沒有什麼問題後便收了下來。這麼一來,她院子中使喚的人又多了一個。按照周李氏的說法是,她這是越來越有大家小姐的派頭啦。
除此之前,安寧還收下了大約五十多人,安置在她新買的莊子中,平時就負責照料田地收成。
這場旱災對於許多農民來說,可謂是損失慘重,今年開原縣中十畝地的收成能有往常三畝田地的量就已經算是很不錯了。這其中,安寧的損失反而算小了。她所種植的花田很多都在旱災之前便採摘了下來,之後由於天氣緣故也沒怎麼種植,倒是躲過一劫。至於葡萄,她所之前種植時所選取的本身就是抗旱耐熱類型,即使結出的果實產量不如去年,但也不會相差特別多。
她花了大約五天後,才總算搞定了所有的事情,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才剛歇下來,安寧便收到了一個消息:沈從文沈縣令因為收受賄賂的緣故直接被撤職,馬家、蘇家、蔣家等好幾個商戶的家主被直接投入了牢房之中。
在上面的旨意還沒下來之前,暫時擔任縣令的是原來縣丞林桐書。林桐書雖然只有秀才的功名,但是在處理政事上卻很有一手,而且為人也不壞。
開原縣中縣令本身就是最大的官員,能夠不經過上頭先將縣令撤職的只有一個人,那便是兼任欽差的蔚邵卿。這沈從文究竟是做了什麼事情,被蔚邵卿發現了?
要知道在宣州所有的縣城中,因為安寧他們的緣故,導致死亡人數很少,同其他地方相比更是可以忽略不提,這在不知底細的人眼中,自然會將功勞直接歸到沈從文身上,會認為是這位縣令教化有功。沈從文原先也的確打算將功勞攬他身上——在蔚邵卿這位侯爺到來的時候,只當對方是來讚賞他的功勞的。甚至還想著要如何一邊凸顯自己的風骨,一邊同這位深受聖眷的侯爺欽差扯上關係。誰知道關係沒扯上,等待著他的卻是身陷囹吾的結局。<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