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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染出天水碧,朝陽借出胭脂色。
安寧見過後,便立刻決定穿這身了。
周李氏輕輕撫著這布料,說道:「這緞子比你之前收到的貢品還要好一些呢。」
安寧對天水碧也有幾分了解,笑著說道:「這天水碧只出這麼一種顏色,一年也只做二十匹,全都上貢,不
都上貢,不曾在民間流通。甚至連這緞子是哪家人做出來的都不知道。一般能夠得到天水碧的,基本都屬於天子的賞賜。」
周李氏咂舌,「這麼珍貴啊!」她猶豫了一下,「等到了那天人來人往的,一不小心弄髒衣服,那豈不心疼?」
安寧不在意說道:「管他衣服再好看,也不過就是件衣服,穿了就穿了。再說了,這東西也只能夏天時候穿,到了秋天冬天就太過單薄啦。我現在又是長身體的階段,等明年說不定就穿不了了呢,自然得趁現在多穿幾次夠本。」
一想到這麼好看的衣服這麼珍貴的布料卻只能穿幾次,周李氏更加心疼了,也就不反對女兒穿。
愛俏是大多數女孩子的通病,安寧也不例外,她立刻將這衣服小心地收好,還將當天其他搭配的一些東西也找出來。
周李氏看著女兒腳步輕快,渾身上下都透著愉快的勁頭,心中顫了顫——她的猜測不會是真的吧?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同自己的女兒開一場的座談會。
……
於是周家兩母女當天晚上又同床共枕了,周李氏照例將章嫂子給打發出去,屋內只留他們兩人。
安寧今天的髮髻還沒解下來,周李氏索性拿起梳子,幫女兒梳起頭髮來。
她看著鏡子中的女兒,眉如遠山,眼如秋水,櫻桃小嘴似乎總是含著甜蜜的笑意,同以往相比,已經稱得上是一個娉娉裊裊的少女了——雖然胸脯還是頗為平坦。
她感覺像是才過了沒多久,女兒就已經長大了,再過兩年也是相看親事的年紀了。
她慢慢梳著頭髮。安寧的頭髮包養得很好,烏黑順滑,手指放上去的觸感即使是最上等的絲綢都比不過。
等頭髮梳好了以後,安寧服侍她娘洗了臉,兩人便吹滅了桌上的燭火,並列躺床上。
周李氏同自己的女兒說話也學不來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說道:「安寧,你是不是喜歡那蔚侯爺?」
周李氏的聲音輕輕的,卻仿佛在安寧的耳邊放了一個大雷,炸得她有些頭暈目眩,結結巴巴道:「娘,你在說什麼啊?」她喜歡蔚邵卿?怎麼可能呢!
「你是從我肚子裡爬出來的,我還能不了解你嗎?你性格驕傲,平時最厭受拘束,就連平時下廚房也是隨心所欲,全憑自己心情。可是為了他,你卻能夠一臉好幾天都呆在廚房中。若是不喜歡,你哪裡會做到這一步?」
安寧回過神,條件反射反駁:「我只是同蔚池做好交易了,哪裡是因為這個緣故。」她抿了抿嘴,心中卻突然生起了一絲的不安和緊張,像是心中某個念頭被隱隱窺探到一樣。
「像你這樣機靈的,若是要回絕了這事,根本不費多少力。娘雖然不知道蔚邵卿認你當表妹所為何事,但倘若你想要幾套玻璃茶具,他還能不給嗎?說到底,不過是這件事本來就是你心甘情願做的。」能讓一個小姑娘心甘情願洗手作羹湯,除了喜歡還會有什麼理由呢?
「那羅媚虹為了蔚侯爺上門,你還因此不高興,甚至故意用一千兩一張食譜小小地整了她一把。」
「每次遇到你無法自己解決的事情時,你總是會下意識地信任蔚家。」
一條條證據說下來,安寧已經直接呆了。
她抿了抿唇,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原來她喜歡蔚邵卿。
這個念頭一旦鑽進腦海中就不容人懷疑。
聽到他收下羅媚虹食物的失態。
即使常常咬牙切齒地在心中罵他,但是在聽聞他胃口不好的時候,還是主動給他做了幾樣小菜。
絞盡腦汁地思考著各式的菜品。
心中偶爾湧現出的酸澀和不悅情緒。
因為他一個舉動而心跳不已的畫面。
這一切的一切,都源於她對他的喜歡嗎?
她眼前浮現出了蔚邵卿纖塵不染的身姿,他衝著她微微一笑,眼神溫柔中帶著縱容。
安寧眼眶有些酸澀,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語言來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似酸澀,似甜蜜,又似不安。他芝蘭玉樹,宛若嫡仙,偏偏在自己面前又會流露出不一樣的神情。從最初的相遇到現在,蔚邵卿三番兩次不求回報地救她,幫她,將一切危險杜絕在她身邊。
即使心中有個角落告訴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別有目的,但在這日積月累的相處之中,她還是不受控制地產生了那一縷的情愫,只是被她的理智一直壓下,直到這一刻被她娘給親自點了出來,她才醐醍灌頂。
「安寧,雖然你是鄉君,我是四品誥命,但我們同蔚家相差太大了。」周李氏對她女兒再有信心,也不過是嫁給官宦人家,哪裡想要攀附到蔚家?她家沒有根基,她女兒最優秀,也當不起蔚侯爺的正室。蔚邵卿那身份,就算是公主也是配得。
「難不成,你打算當他妾室不成?」她生怕女兒生了這心思,語氣有些急切。
安寧噗嗤一笑,「娘,你在說什麼啊,我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會去當人小妾的。」就算她喜歡蔚邵卿,誰能保證這喜歡會一直持續下去?作為從現代直接穿越過來的人,安寧並沒有那種喜歡了就一定要嫁給對方的想法。或者說她即使喜歡,也會因為理智,下意識地權衡一二。她是喜歡蔚邵卿沒錯,但這喜歡也有限,不至於讓她想要拋棄一切去站在他<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