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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神猙獰而掙扎,翻滾著最深沉的痛苦。
在看到他手中的東西時,安寧的瞳孔下意識地睜大了,那居然是一把槍!而且還是現代手槍!這是怎麼回事?
那槍直接對著安寧,隨時都會按下。
在這樣近的距離內要躲開子彈,需要多快的反射速度?安寧已經沒法計算這道數學題。
「奪下那槍!」她尖叫道!
下一秒,九號已經將長劍捅進了蘇岩的胸膛,而蘇岩的槍也開了,只是卻不是對著任何一個人,而是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對準了自己的心臟,帶著一絲的決然。
他的最後一槍,不給其他人,反而給了自己。
這樣的發展出乎了安寧的意料,她怎麼也沒想到蘇岩居然會這樣行事。
她下意識地站了起來,蔚邵卿扶住她,兩人一起走到蘇岩面前。
蘇岩的嘴角掛著一抹的笑,那笑同安寧最初見面的時候很是相像,帶著幾分的純淨。
真奇怪,她居然也有用純淨這詞形容蘇岩的一天。
蘇岩體內的生命力飛快地流逝著,眼神也開始渙散,只是掙扎著說道:「我,終究還是蔚家人。」
蔚邵卿淡淡道:「你叫蔚岩。」
蘇岩笑了,笑得嘴裡的血讓他嗆到,不住地咳嗽,笑容中有一絲的釋懷,也有一絲的解脫。
「其實,我、我曾經喜歡過你。」
他看向安寧的方向,眼中的光卻越來越渙散了。
「小、小心凝香……」
在留下這最後一句話語後,他的呼吸徹底消失,再無半點的生命跡象。
一直想要解決的人,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殺了他,願望實現得太快,安寧反而有些茫然。
蘇岩死前的表現同之前可謂是迥然不同,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難道是因為人之死也其言也善嗎?
在不小心看到那記憶後,安寧雖然無法原諒他之前的做法,卻覺得蘇岩也是被命運捉弄的可憐人。
只是……為何會是凝香呢?
被負心男子辜負的凝香,幾次對她釋放善意的凝香,蘇岩記憶中的凝香,以及最後遺言中的凝香,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她?
安寧知道不應該懷疑自己的朋友,可是她卻無法徹底釋懷。或許只要找到凝香的話,那麼就有可能知道一切了吧。
或許是因為曾經的朋友可能是仇人的緣故,也或許是因為第一次使用太多精神力的緣故,安寧只覺得前所未有的疲倦。
蔚邵卿將那染血的手槍,從蘇岩手中拿起,語氣平靜,「這手槍,是當年昌義候的隨身東西,後來蔚府的小妾被驅除後,這手槍也跟著一起失蹤了,沒想到是落在了那人的後代手中。」
安寧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你打算如何處理?」
蔚邵卿對蔚海他們說道:「將他的屍體好好埋葬吧,墓碑上寫上蔚岩,既然這是他最後的心愿,那就成全他這一回。」
安寧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下一秒,她整個人卻被橫抱起,蔚邵卿抱著她,聲音溫和了許多,「現在的你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雖然對方的溫柔體貼很讓她感動,可是安寧還是很煞風景地說出了自己的擔憂,「你一邊抱著我,一邊拿槍,你就不怕走火嗎?」
少年,這是一個很危險的舉動啊,關係到我們兩個之間的安全呢。
蔚邵卿沉默了一下,將手槍直接給了蔚海。蔚海接住手槍,像是拿著一個危險品一樣,小心翼翼的。
蔚邵卿抱著安寧,直接走下了山,安寧嗅著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反而有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等等,血腥味……
她瞬間睜大眼睛,聲音帶著一絲的急切,「你身上有沒有受傷?」
蔚邵卿安撫她:「沒事,這些都是別人身上的血。」
安寧這才稍微放鬆了點心情。
蔚邵卿一路將她抱下山,他們兩人是坐馬車過來的,上馬車後,他輕輕地將安寧的頭放在他腿上,做了一回天然的枕頭。大概整個大周有這個待遇的也就只有安寧了吧。
「睡吧。」
他的聲音像是有魔力一樣,讓睡意越發濃厚。安寧感覺眼皮越來越沉重,當馬車軲轆的聲音響起的時候,她也正式陷入了睡眠之中。
只是她這回的睡眠質量卻不算特別好,不時地被蘇岩的記憶騷擾著,而且這些記憶,顯然大部分都不太好。
安寧睡得眉頭不住地皺起,隱隱約約察覺到似乎有雙手,在將她眉毛輕柔地舒展開來。
令人安心的氣息再次籠罩住她,所有不好的記憶也隨時煙消雲散,安寧再次沉入了深深的睡眠之中。
當她一覺睡到精神氣爽起床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柔軟的床上,一睜眼,便是一副蔚邵卿那足夠入畫的睡容。
他們兩人距離很近,鼻子之間大概只有三公分的距離,蔚邵卿的呼吸輕輕淺淺的,同她的纏繞在一起,交織成曖昧的音符。
兩人躺在同一張床上,當然這床足夠大,即使再躺下五個安寧也是沒有什麼問題。
安寧這才發現,她的手還緊緊抓著蔚邵卿的袖子不放,想來是因為這個緣故,蔚邵卿才沒有離開,因為不想吵醒她的緣故吧。
不對,對方明明可以同以前一樣,直接把這一截袖子剪掉的!所以說還是為了占便宜吧?<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