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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邵卿眼皮跳了跳,他就知道會是這種反應,才不想進宮的。偏偏他若是想要請旨的話,還真得進來這麼一趟。
凌青恆又道:「你下手可比延一要狠啊,延一右眼的淤青還沒消下去呢。」
蔚邵卿十分淡定說道:「陛下,先出手的可是他。」
先撩人的那位沒資格喊冤的。
凌青恆搖了搖頭,「你搶了人家的心上人,還不許人家打你一頓,出口氣啊。」
蔚邵卿嘴皮上完全不輸陣,「安寧從來就不是他的。」
他不緊不慢地補充了一句,「而且也是我先認識她的。」
他先認識安寧,先進入安寧的心中,所以季延一根本沒有機會,他也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
凌青恆被噎了一下,哼了一聲,「你還真是不肯吃虧啊,這點同那丫頭一樣。這段時間,可有不少人說安寧丫頭行事不夠寬容。」
蔚邵卿眼皮跳都不跳一下,「偽聖人比真小人更可怕。」
自從安寧寫了那文章以後,偽聖人這個稱呼就宣傳開來了,而且還頗受歡迎。
凌青恆在這點上倒是同安寧一個心情,他有段時間處理了好一批官員,就有人在那邊表示他不能太過嚴厲,所以他對於安寧那篇文倒是深有同感,才會出面站在安寧那邊。
他視線落在蔚邵卿身上,還是覺得挺奇怪的,安寧那丫頭性格活潑靈慧,怎麼就看上了蔚邵卿這麼一個「正經人」,難道是所謂的互補?
蔚邵卿被他的眼神看得有點毛骨悚然,忍不住出聲試探問了問:「陛下?」
凌青恆回過神,不想被發現自己走神的他咳嗽了一聲,問道:「你今日過來有何要事?」
蔚邵卿恭恭敬敬道:「陛下之前曾經說過,我若是有心儀的女子,您願意為臣下旨指婚。」
凌青恆點點頭,「是有這麼一回事。」
蔚邵卿即使在京城中,也屬於不可忽略的一股勢力,有錢又有權,所以想拉攏他的皇子不在少數,其中不少人便想著從他親事下手。若是他妻子是自己黨派的人,在外人眼中,蔚邵卿自然就成了他們那方面的人。
蔚邵卿煩不甚惱,凌青恆也很不爽,便直接讓那些人別想這些有的沒有的,還對蔚邵卿承諾不會隨意給他指婚,若是他哪天有確定的人選,可以向他請旨。
凌青恆又道:「單單你一個人說可不算,安寧那丫頭是否願意?」
他這話其實也就是象徵性地問問,倘若不願意的話,蔚邵卿哪裡會直接進宮。
因此對於這個問題,蔚邵卿笑而不語。
凌青恆一看他這表情,頓時有些鬱悶,有種燒燒燒的衝動。作為一個英明神武的君王,他壓下化身成為FFF團團長的衝動,問道:「前段時間,京城裡關於那那頭的流言可謂是沸沸揚揚。」
蔚邵卿回道:「陛下既然也說是流言,那便是流言了。」
有陛下這蓋棺定論,到時候看誰還敢繼續流傳。
凌青恆道:「若是那是真的,你還會同她成親嗎?」
蔚邵卿神情淡淡的,仿佛只是在說一件尋常的事情,語氣卻很堅定,「我喜歡的是她這個人,看上的也是她這個人,可不是為了未來的子嗣。」言外之意便是即使安寧真的不育,他的心意也不會有所改變。
凌青恆道:「你家可是只有你一個人。」
蔚邵卿依舊平靜,「這世上能夠傳承千年以上的世家也沒多少,可見大多數人遲早子嗣都會斷絕的。」或是因為子嗣、或是因為戰亂。
能夠流傳千年的家族,才能勉強算是世家。
凌青恆差點因為這句話而噴出口水,手顫顫地指著蔚邵卿,「你……」
蔚邵卿眼觀鼻,鼻觀嘴,十分淡定。
凌青恆眼神複雜,「你真的不後悔?倘若你現在說不後悔了,日後又後悔,那可是欺君之罪。」
他壓低聲音,一身龍袍的他威嚴畢露,氣勢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蔚邵卿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自是不悔。」
凌青恆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麼,眼神變得幽遠起來,又像是陷入了某種記憶之中。
他不發話,蔚邵卿自然不會傻到去打斷他沉思。
不知道過了多久,凌青恆終於開口,嗓音還有些喑啞,「不後悔就好。」
他這句話像是對蔚邵卿說,又像是對著自己說的。
他的失態只是一會兒,很快就收拾好情緒,又恢復了那個運籌在握的天子,「我這兩天便讓梓潼請安寧那丫頭進來,安寧也有這個想法,我便為你們指婚。」
蔚邵卿沒忍住嘴角上揚的弧度,眼中含著笑意,「多謝陛下。」
凌青恆見他這樣子,突然不爽了起來,說道:「既然好了,那就離開吧,我看你樣子就煩。」
蔚邵卿恭敬不如從命,在行過禮後,便告辭了。他對於皇帝和皇后的那段過往多少知道一些,曾經天子也曾對皇后娘娘表示願意一生一世一雙人。
那話終究只是成為戲言一句,淹沒在過往中,在三宮六院中化作一句囈語。
待蔚邵卿走後,凌青恆依舊站在原地,視線沒有焦點地望著遠處的空氣。那時候的梓潼不若現在高貴優雅的樣子,在他面前的笑容卻生動極了,一顰一笑皆讓他留戀不已,只是他們終究回不到過去了。
凌青恆嘆了口氣,對內侍張合道:「我們去關雎宮吧。」<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