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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邵卿順著他視線看去,臉色沉了一瞬,他微微眯起眼睛,忽的對安寧說道:「你前段時日,《錦香亭》和《月汀溪記》抄錄完了嗎?」
安寧聞弦歌而知雅意,笑道:「表哥你不是正在看這兩本書嗎?我哪裡能夠奪人所好。」
剛剛還在滔滔不絕說那兩個孤本多麼珍貴的梅若池像是被狠狠在臉上揍了一拳一樣。安寧可沒那麼簡單就放過她,笑聲輕快如銀鈴,「不過沒想到梅家也有這兩本書呢。不過梅公子既然說那是市面上絕無僅有的孤品,想來只是同名罷了。」
梅若池漲紅了臉,脖子像是被一股力量掐住一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安寧見他這表情,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蔚邵卿不緊不慢說道:「你若是喜歡那兩本,等下帶回去便是。」這種雲淡風輕就送出去的態度,對比一下梅家將其作為聘禮還自命不凡的動作,高下立現。
有了這插曲之後,梅若池再也不復一開始的口若懸河,梅家將聘禮和禮單送到蔚邵卿手中,然後受了蔚邵卿的一場招待,之後便匆匆走了。
畢竟蔚邵卿並非是柳碧彤正經的娘家,所以今天他也沒有邀請朋友過來,就擺了幾桌,招待梅家。若是以前,有這機會,梅若池等人肯定不會放過這個套近乎的機會。但梅家才被蔚邵卿用孤本的事情臊了一臉,終究是文人,也是要點臉面的,所以吃完飯後便匆匆離開。
蔚邵卿問了下安寧,「你說給他們回禮的話,要回多少?」
安寧隨口道:「一般情況下,都是將除了金銀首飾以外的那些聘禮,取出一半,再添加幾分東西,便是回禮。」
蔚邵卿點點頭,眼中卻忽的閃過一絲的笑意,「不如將我書房之中那兩本,送回去當回禮好了。」
人家把贗品當聘禮送來,蔚家的回禮卻是正品。這絕對是最大的打臉。
安寧轉念一想,又覺得太過便宜梅家,說道:「不行,雖然他們被打臉了,但是也拿到實惠了。以梅家的性子,說不定日後時不時就要拿出那兩本,說是你送的。」
一想到那場景,安寧就覺得噁心,就算想打臉也不能讓他們占便宜了。
蔚邵卿自然是安寧說好就覺得好的人,他點點頭,「那就按照你的意思來吧。」
安寧念頭一轉,拿了那份禮單,步伐輕快地去找柳碧彤了。
她笑意盈盈地將禮單放柳碧彤面前,意味深長說道:「這梅家,可真是禮輕情意重。」
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下去。安寧微微眯了眯眼,看著柳碧彤沒有喜意的神情,嘴角上揚,袖子翻起了飄然的弧度。
柳碧彤在屋內也早就聽說了梅家用贗品作為傳家之寶的事情,對於這門的婚事,已經有了後悔和迷惑。這樣的人家,真的值得她當時為了賭一口氣而搶過來嗎?
南兒見她神情,便猜到她想法,連忙說道:「像梅公子那樣的人品相貌,在這京城之中也沒幾個。」
這純粹就是她自己情人眼中出西施了。
柳碧彤被她這麼一安慰,不覺氣順了很多,能夠順利定下這門親事,她也該驕傲了。只是想到梅家下聘以後,她就得UI去準備出嫁事宜,柳碧彤的心又揪成了一團。繼母那麼討厭她,不搶了她嫁妝就很好了,哪裡可能會好好打理呢。這時候,她便開始慶幸起梅家送來的禮物不算豐厚,不然日後出嫁看到她淺薄的嫁妝恐怕就要翻臉了。
柳碧彤雖然很想留在蔚府,在蔚府之中,雖然蔚邵卿對她冷淡,在吃食上卻不曾苛待過她。回家的話就不一定了。
她咬了咬下唇,卻也十分清楚她沒法繼續留下。蔚邵卿已經寫信給了她父親,就算是為了自己的面子問題,父親也絕對不會留她在這裡出嫁的。
……
與此同時,安寧正在書房之中,和蔚邵卿說著葉家的事情。
「表哥,這葉和風當初是做了什麼,才會十年之間,都不曾有過起復的機會。」
蔚邵卿問道:「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人了?」
安寧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李艷的事情告訴了她,她才不相信蔚家當初幫李艷遮掩的時候,對這些一無所知呢。
蔚邵卿倒是沒隱瞞,「李艷,原名應該是葉燕,是葉和風的女兒。」他頓了頓,繼續說道:「當時李家被誣陷,陛下中毒,李家變成了被推出的靶子。」
安寧道:「可是以陛下的雄才大略,即使他那時候中毒,也不至於沒調查清楚就將李家滿門抄斬吧?」
蔚邵卿道:「因為當初拿出李家勾結王爺,意圖謀反證據的就是葉和風。」
安寧差點沒跳起來,等等,這葉和風也太喪心病狂了吧,居然如此陷害自己的舅家。
蔚邵卿道:「葉和風所拿到的證據,也是別人偽造的。他當時信了這證據,生怕自己被牽連上,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在陛下面前做出大義滅親的樣子。有他這位親外甥的『舉證』,李家的罪名才會確定得如此之快。皇后娘娘,同李艷生母,在閨閣期間是好友,她也因為此事同陛下爭吵,堅決相信李家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在李艷母親葉李氏去世以後,皇后娘娘與陛下便越發疏遠。陛下對娘娘十分愧疚,所以葉和風再無為官的可能性。當時葉和風即使打點再多,結果都是一樣的。」
安寧腦海中浮現起季皇后在燈光下冷淡疏離的眉眼,不由為這女子惋惜不已。橫亘在這對身份至高的夫妻間,恐怕不僅是李家的問題,還有那皇宮之中千嬌百媚的美人吧。<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