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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寧十分清楚季延一的性格,別看他平時拽得要上天,對很多人甚至連面子情都不想給,但實際上行事頗有章法,還很有一股的義氣。若不是如此,他在同安寧還不算特別熟的時候,都能幫安寧出頭,陸鳳儀這樣苦苦哀求,而且所求之事也是將她帶出京城這種舉手之勞。
更不用說,季延一還不知道陸鳳儀所做過的那些事情,並不清楚她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在外人眼中,陸鳳儀恐怕也是同其他的陸家姑娘一樣,是被家族賣了的可憐女孩吧。
因為陸鳳瑤和陸鳳萱的緣故,安寧對於張家還算關注,知道陸鳳儀在張家的日子根本沒有她所說的那麼差。那張老爺子對待她甚至比對自己的親孫子張興還要好,甚至還打著讓張興將陸鳳儀扶正的念頭。
安寧才不相信若是沒有別的緣故,陸鳳儀哪裡會捨棄在張家的富貴生活,會心甘情願地去一個窮鄉僻壤窩著,保不齊,她想要算計的仍然是季延一。
季延一作為她的朋友,安寧哪裡願意他捲入這種事,直接穿過巷子。她完全沒有放輕腳步聲的打算,剛走幾步過去,那兩人就齊刷刷轉過頭來。
季延一看見安寧的出現,嘴角不動聲色揚起微笑的弧度,另一邊的陸鳳儀就有些撐不住原本的表情了,袖子下的指甲用力掐著掌心。
「何必那麼麻煩。」她笑盈盈地走了過去,看著陸鳳儀說道:「延一這次出京城為的是公事,若是被人知道他還帶了女子出去,而且還是別人家的小妾,恐怕到時候會有不少的髒水潑在他身上。若是陸姑娘信得過我的話,過幾天來找我,我再安排人送你出京如何?」
季延一贊同地點頭,「這倒是一個好主意。」
陸鳳儀見自己的如意算盤被安寧打破,心中恨得咬牙切齒,面上還得作感激的樣子,「周姑娘你能夠不計前嫌,幫助我,我真是無以為報。我原本因為你會因為我之前對你的態度而討厭我的……」
安寧笑眯眯道:「只是舉手之勞而已,不足掛齒。」她頓了頓,感嘆道,「說起來,陸姑娘比起你姐姐還算幸運的,至少現在衣食無憂。我聽聞你那嫡親的姐姐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消息。聽聞當初在家的時候,陸四小姐是在溫柔不過的少女,真是可惜。」
她刻意點出陸鳳瑤,無非是為了提醒陸鳳儀她可是知道她的底細的,陸鳳儀要是想要繼續在季延一身上動歪腦筋,就休怪她不客氣了。
陸鳳儀抬眼便對上安寧清透澄澈的眼神,那眼睛仿佛看透了一切。她忽然意識到,周安寧恐怕所有的一切都知道,知道她對自己姐姐所做的那些事情。
她不敢再繼續下去,勉強扯出一抹笑容,向安寧道謝後便離開了。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安寧收回視線,對季延一說道:「據說陸鳳儀同她一個早逝的姑姑有些相像,張老爺子對她比自己的孫子還好。」
她點到為止。
季延一卻明白了她的意思,陸鳳儀根本就沒有她所說的那麼慘,上來尋他幫忙,說不定是別有居心。他眼中浮現出怒火,眉眼的戾氣讓他的五官顯出一種尖銳直戳人心的美貌,看他這樣子,似乎隨時都想要上門去尋人晦氣。但陸鳳儀現在是張興的小妾,季延一若是真上門去了,傳出去以後,不知道要被人說得多難聽。那些市井小民最愛的便是這種帶著桃色的流言蜚語。
安寧道:「總而言之,你自己小心點吧。」
安寧提醒完後,便轉身回去了。
……
另一邊,陸鳳儀離開小巷子後,越想越氣,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覺得肚子有點疼痛,不自覺將手放在小腹的位置,眼神陰毒。
那裡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陸鳳儀對於這不該到來的孩子卻沒有半點的喜愛和期待,反而會因為他的存在,一次次回想起那雙像枯老樹皮一樣的手覆蓋在她皮膚上的噁心觸感。
都怪周安寧……若是她能夠隨同季延一一起,以她的本事和城府,肯定可以成功算計季延一,春風一度後再以這個孩子作為籌碼留在季延一身邊。偏偏這一切都被周安寧給毀了。從一開始,周安寧這個人就一直同她過不去,根本就是她最大的克星。
「姨娘。」一個丫鬟手拿著一包的糕點,匆匆忙忙跑到陸鳳儀身邊。剛剛陸鳳儀為了同季延一單獨說話,刻意尋藉口將她支使開來,「我剛剛買完糕點回來,卻沒看到姨娘你,嚇得我以為姨娘不見了呢。」
一聲聲的姨娘實在刺耳。
陸鳳儀強忍著心中的火氣,沒有沖這丫頭直接發作,倘若每次都因為一句姨娘的稱呼而沉不住氣,她在張家也別想混下去了。張家上上下下,誰不喊她姨娘。
她臉色沉了沉,一個念頭浮現出來,轉頭對丫鬟說道:「走,陪我回陸府一趟。」
她聽說她那娘家因為沒錢的關係,現在過得慘慘澹淡的,她倒是想回去送他們一個好主意。
陸鳳儀的眼中惡毒的光芒一閃而過,抬腳便換了個前往陸家的方向。
不過短短四個月的時間,陸家卻發現了不小的變化,即使站在外頭,也能感覺到那股頹廢落敗的氣息。以前的陸家靠著賣女兒的錢,還能夠維持住所謂侯爺的架子,只是五月份的時候,他們家的金銀財寶都被蔚海他們搬了出來,拿來為「女子自強」事業添磚蓋瓦,陸家現在唯一能夠指望的就是田地里的那些出息。偏偏屋漏偏逢連夜雨,安寧讓人將陸鳳瑤的堂姐陸鳳萱帶了出來,陸鳳萱要直接閹了他丈夫。他夫家自然不干,在找不到陸鳳萱的情況下,便前來找陸家算帳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