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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邵卿道:「師傅你當初讓我接近她,不也是這個原因嗎?」他的聲音像是壓抑著某種的情緒,在面對自己一直以來尊重的師傅,難得產生了抗拒的情緒。
他看著似乎永遠不曾行差錯步的師傅,「倘若安寧所選擇的並非大周,那麼師傅你會殺了她嗎?」
宏遠大師的眼中閃過一絲的悲痛,那悲痛轉瞬而過,又化作了平靜,「倘若殺一人可以拯救十萬人,那麼我會毫不猶豫選擇殺一人。」這是他所選擇的道路,他的慈悲。
蔚邵卿道:「若有那麼一天,我會保護她。」至少會護得她的周全。
宏遠大師道:「邵卿,我比誰都希望你們兩個能夠幸福。你們兩個若能在一起,便是最好的結果。」
蔚邵卿沒說什麼,他心中十分清楚,自己的師傅能夠對諸多的平民百姓分外慈悲,為他們的喜而喜,為他們的憂而憂,可是卻對自身格外的無情,毫不動搖地行著自己的道。
宏遠大師手以某種不快不慢的速度捻著佛珠,片刻之後,他臉上忽的露出了微微的笑意,「你那未婚妻恐怕迷失在那紫荊花中,你還是快去將她帶回來吧。」
蔚邵卿知道師傅的占卜素來沒有出錯的時候,連忙過去尋安寧。
宏遠大師看著一向穩重的弟子難得急切的腳步,搖搖頭,然後開始算起了所謂的良辰吉日。
周安寧的確是個討人喜歡的姑娘,若是她同邵卿能夠這樣圓圓滿滿的,那再好不過了。只是這姑娘不同於其他人,命格竟像是籠罩著一層的迷霧一樣,看不清晰,連帶著同她一起的弟子,命運也終究未定。無關緊要的小事倒是可以算出,可是一些涉及到重要抉擇口的卻瞧不見。
即使是他,也無法再窺探他們兩人的命運,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表情說不出是悲是喜,隨即念起了經文。
……
安寧從廟裡出來後,便順著一條小溪流慢慢往上走。
這山谷的景致當真優美動人,即使是她這個逛過皇宮御花園的人,也不自覺流連忘返了起來。這種天然去雕飾的純淨美麗,並非那些人工修建而成的鮮花盆栽可以比較的。
微風吹起她的袖子,陽光的溫度也剛剛好,加上縈繞在周圍的淡淡花香,安寧感覺自己被熏得有些昏昏欲睡。這也不能怪她,她這幾日都在趕路中,本身就挺疲憊了,加上現在的環境也實在適合睡覺。
她走到小溪旁邊,彎腰捧起清澈的泉水,往臉上潑了潑,這才感到困意消失了一點。
她繼續往上走,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紫荊樹中。安寧以前所見過的紫荊樹好看歸好看,卻不像這一片紫荊樹一樣高大。紅色、粉色、花白色、紫色、藍色,紫荊花的花期又長,此時正是盛開的時節。放眼望去,落英繽紛、華麗濃艷,紫荊花的香氣在空氣中隱隱浮動著,沁人心脾。種植這一片紫荊花明顯是園林的好手,居然將紫荊花嫁接在了那種高大的上,因此不僅顯得樹體高大,一棵樹上甚至有兩三種顏色的紫荊花。
安寧欣賞著這一片紫荊花的美麗,偶爾有花瓣落在她身上,她也不拿下,放任它們在身上留下暗暗的香氣。
偶爾還會伸手接住這些飄落的花瓣。
等走到累了,她索性坐下休息一會兒。安寧直接坐在樹下,她所選擇的這棵樹恰好又在溪旁,溪水靜靜地流淌著,安寧甚至可以看到底下的小魚在清澈見底的溪水中悠然自得地甩著尾巴。
微風拂面,安寧心中一動,直接脫下鞋子,將腳丫子放入溪水中,溪水涌了過來,安寧坐在樹蔭下,那種睏倦的感覺又涌了上來,她眼睛不自覺地合上。
朦朦朧朧中,她感覺自己像是陷入一個夢境之中。夢裡的她衝著嬤嬤撒嬌著要出去玩,最後嬤嬤只是哄著說等她長大以後。
忽的安寧覺得鼻子似乎有點癢,睜開眼,正好看到蔚邵卿手裡拿著一個狗尾巴草,很顯然剛剛安寧睡覺的時候,他正拿著這狗尾巴草撓安寧的鼻子。
見安寧醒來,蔚邵卿微微一笑,「醒了。」
安寧剛醒來,仍然有點迷迷糊糊的,她點點頭,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這麼快就找到她了?這山谷面積可不小,找起人來還真不太容易,安寧剛剛來的時候,身上還帶著一個哨子,打算萬一不小心迷路了,就吹吹勺子,誰知道卻沒排上用場。
蔚邵卿沒回答,只是對她說道:「這裡的溪水偏涼,別泡太久的水。」
安寧眯了眯眼,一臉愜意,「這裡挺舒服的。」在夏天時候,那就是個避暑勝地啊。
不過蔚邵卿都這樣說了,安寧便將腳收了起來,畢竟泡太久了,也的確不太好。她用手絹擦乾腳後,重新穿好,手絹自然是不能再用了。
等慢條斯理穿好鞋子後,安寧抬頭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蔚邵卿唇角緩緩勾起,「師傅算出來的。」
安寧睜大眼睛,語氣有些不可置信,「這麼厲害?」
蔚邵卿笑笑不說話,又伸手摘掉她頭上的花瓣,甚至還將她歪了的玉簪給重新別好,整個動作如同行雲流水一般,帶著一種天然的美感。
安寧同他滿滿走著,蔚邵卿道:「我師傅很喜歡你。」
安寧嘴角翹了翹,「我一直都很受長輩歡迎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