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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寧彎下腰,將那小小的石頭移開,那是一個赤金點翠菱花朱釵,或許是運氣好的緣故,這金釵並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害。
安寧撿起這朱釵,小心地擦掉這上面的塵土,然後皺起眉頭。等等,這釵子,她記得是顧可欣的娘親留給她的吧?顧可欣一直以來都十分寶貴這釵子,鮮少離身。倘若顧可欣當真要死遁,也肯定是把這金釵一起帶走才對。
難道顧可欣他們是真的凶多吉少?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她太過美好的猜測?這樣的念頭剛浮現,就讓她心口沉甸甸的難受。
安寧深呼吸一口氣,努力說服自己,不會的,他們肯定不會有事的!肯定只是金蟬脫殼而已!
順著這思路想去,那麼就只有兩個可能性。其一是顧可欣走得太過匆忙,導致這金釵來不及帶走。其二,顧可欣是特地將這金釵留下,就為了提醒她。
只是前者很快又被她推翻了。倘若楊開意他們有時間準備屍體,那麼怎麼可能沒時間帶走這小小的金釵呢?
如此看來,第二個可能性更大。
安寧緊緊握著金釵,怎麼都看不出這所謂的提示。
她又翻來覆去在這黑土上走了好幾圈,也沒見到更多所謂的線索,除了一個證明是縱火的火摺子。
最後只能一臉懨懨地放棄了。
她看著還在燒紙錢的寶珠,心中不由同情了寶珠——寶珠倒是個忠心的。
安寧問道:「寶珠,你日後可有什麼打算?你的賣身契,恐怕也在這火里燒了,你現在已經是自由了。」倘若顧可欣在場,肯定也是這個想法吧。
寶珠茫然地抬起眼看安寧,「我,我不知道。我除了服侍人,也不知道會做什麼。」
安寧看她這樣,有些不忍,念在她之前對顧可欣一片忠心的份上,建議道:「你若是沒有去的地方,不如先去我那邊如何?等你想好了以後的打算再走。」
寶珠抽了抽鼻子,她今天哭成這樣,大半部分是因為悲傷,另一小部分則是對於未來的茫然,「多謝安寧姑娘。」
安寧安慰她:「先別哭了,好好的小姑娘,再哭就不漂亮了。」
事實上,安寧比寶珠還要小上幾歲,這樣一臉嚴肅地說著大人話語,分外有趣。
寶珠破涕而笑,她知道自己再是難過,和善的主子一家也不會歸來。她站起身子,「我知道了。」
安寧讓她暫時跟著蔚海他們,自己則是轉身回到家中。蔚景則是先去衙門報案,打算將事情弄大,不管幕後之人是誰,安寧這樣的舉動好歹能夠讓對方警惕點,說不定還能打草驚蛇一把。
兩三年的時間,也足夠蔚家在宣州布置一些人手了。儘管這些人手未必能同京城中相比,但拿來調查事情已經綽綽有餘,只要對方按捺不住地跳出腳的話。
安寧覺得前世看過的一句話還是挺有道理的:凡走過必留下痕跡。
受楊家這把火的牽連,周家這個距離最近的人家,大概有四分之一被燒了。章古仍然在周家看門,見到她後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安寧看見燒的範圍,不由在心中鬆了口氣——好歹沒燒到她的房間,她的書房也是無礙。應該說西廂房這一塊基本都是完好的。
安寧掃了一眼完好無缺的書房,心中琢磨著,要不要一起把書籍全都搬到城裡,反正他們至少會在城裡呆上三個月。他們住城裡最開心的其實是聰哥兒和周金寶。之前周家住玉山村的時候,這兩個男孩便直接住在了玉山書院的宿舍,三餐皆是書院提供。書院的伙食也算可以,但終究比不過周家的廚藝。因此這三個月,聰哥兒和金寶直接先搬到了家裡,每天吃家裡做的飯菜,美得直冒泡。
安寧思索著這些事情,然後轉身回房間,又是爬床底,又是扒開一小塊石磚,從裡面拿出了一本帳本。她翻了翻帳本,因為她對官場上這些事情一竅不通,即使看得懂帳本上的數字,也不懂其中代表的含義。
將帳本小心翼翼地用兩層布包好,安寧將帳本混在幾本書中,等下就一起帶出去。
因為過來的時候直接坐馬車的緣故,安寧一口氣把書房的書一起搬了。
她掃了一眼燒的烏黑一片的楊家宅子,帶著寶珠,最終長嘆一口氣,離開了這裡。雖然這一出很有可能是他們刻意演出的戲碼,但她日後恐怕鮮少有機會再同他們見面了。
她同顧可欣素來投契,分離之前卻連一個真正的告別都沒有,心中不免有幾分惆悵。
回到家中,午飯已經端了上來。
因為楊家的事情,周家這兩天氣氛都有些低迷,大家默默地吃過飯後,安寧便去將那些書收她房間中,順便打算再找個地方把帳本藏好。
一進屋子,她卻敏感地發現屋內似乎有人動過。
安寧略一沉吟,放慢步子,走到了她的書桌前,書桌是由松木做成的,因為家具還算新的緣故,還散發著松木特有的清香。
桌上她的硯台,原本是左右放的,現在變成了長的那端是上下方位。就連紙上,似乎
紙上,似乎也有了一些的移動。
安寧心中一動,視線順著肉眼幾乎要察覺不到的痕跡落在了窗台——嘖,喜歡爬窗的也就那位便宜表哥慕清玄吧。她有點後悔自己只塗了家裡的窗子,這個窗子忘記抹藥,不然還可以讓他倒霉幾天。<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