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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也算是朋友。」安寧對顧可人多少有點利用了她感情的愧疚,所以在一些力所能及的情況下,也願意幫顧可人一把。
顧可人眨了眨眼,睫毛上的眼淚一顫,便低落了下來,聲音有些低落:「在我是知府嫡女的時候,宣州很多人都是我朋友。等到了這時候,真正願意當我朋友的卻屈指可數。」
她對安寧說道:「其實我之前同你說的那些所謂朋友家的事,是騙你的。那些根本就是發生在我家的事情。」
安寧點點頭,「我猜出來了。」
顧可人道:「即使如此,你還是願意當我是朋友嗎?」
安寧同她一起坐上馬車,在她們坐穩了以後,馬車便慢慢開了起來,「你爹娘是你爹娘,你是你。」
顧可人抽了抽鼻子,「謝謝你。」
不得不承認,安寧的話語真的讓她很是感動。她想起了同安寧初見時的場面,那時候的她還因為荷花的緣故,同安寧有些不愉快,她怎麼也沒想到命運會如此發展,現在安寧反而成為了她的朋友。
「我今天特地去看了我弟弟了,他在王夫人家過的還可以,我將剩餘的兩百兩銀子留給他了。」感受到安寧不贊同的眼神,顧可人縮了縮脖子,「你放心吧,我田地的地契和首飾還留著呢,加上現在又住在雲水觀中,根本不需要什麼額外開銷。雖然王夫人是好人,但也不能讓她白白拿自己的梯己養我弟弟。」
安寧說道:「若不是擔心把地契給你弟弟,你弟弟護不住,恐怕你早給他了吧。」安寧嚴重懷疑,這丫頭肯定會把每一年田地的出息都給她自己的弟弟。
顧可人垂下頭,「我那時候說想要贖罪,是真心話。這份決心直到現在也不曾改變。」
安寧想了想,說道:「那就多做好事吧,多做些好事,幫忙洗清你父母身上造下的孽。」
顧可人重重點頭——即使這過程需要一輩子,她也不會後悔的。
「你知道嗎?在我爹娘出事後,很多先前說要和我做一輩子姐妹的人都對我避如蛇蠍,生怕同我牽扯上一點關係。可是,施璐她居然還過來看我了,雖然她嘴裡說只是過來看我還活著沒有,但我知道她是關心我。我想,原來我這個人做人也沒有那麼失敗的。我很高興。」
她的眼中閃著點點的淚光。
安寧心中清楚,於施璐以前看顧可人不順眼,主要是針對顧越和顧唐氏,對顧可人更多的是遷怒。她也想起了和顧可人初見時的場景,那時候的顧可人就已經挺缺心眼了,明明被她算計了一遭,卻還當她是好人。現在的她也是如此。
她垂下眸光,眼瞼遮擋住眼中的情緒,只是聽著顧可人在那邊難得的絮絮叨叨,顧可人現在更多的是在發泄。
顧可人在聽說唐荷花被充入教坊後,還想去看她,即使無法救出她,也可以給她留點東西。可惜等她到的時候,唐荷花和其他她所認識的人全都已經離開了。
顧可人打聽不到她們的下落,也只能回到雲水觀里。
安寧看著顧可人的身姿慢慢地走進道觀中,轉身就要回去。
「我說,你還真是瞎操心的命。」小道士元白的聲音響起。
安寧回頭看他——他同元白大概也有一兩年沒見面了,相比較上次見面,元白個子躥高了不少,眉目俊朗,簡單的道士服也可以被他穿出貴公子的氣度,眼中的驕傲卻沒隨著年紀減少半分,最多就是收斂了一些。
安寧道:「能操心也是福氣。」若不是自己的事情順順利利的,哪裡會有閒情逸緻操心別人的事情?
元白聽出她的言外之意,眉毛挑了挑。
安寧看了看他,說道:「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嗯,如果可以的話,可以稍微看顧一下可人嗎?」
「不要。」元寶硬邦邦地拒絕,半點猶豫都不帶的。
安寧多少知道點他的脾氣,也不生氣,「那就算了,反正我也只是問問而已。」若是元白願意,反而是她賺到了。
元白用狐疑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又像是在估量著什麼,復而,他唇角揚起一個有些桀驁的弧度,「你若是願意欠我一次,我就答應
,我就答應你一回。」
安寧一看他這表情,就有點頭皮發麻,感覺自己像是被盯住了的獵物一樣,她想了想,又覺得自己多心,「不能是超過我能力的,不能違背我意願的,也不能是違背道德的……」
她一連串的不能,聽得元白臉都青了,「你們姑娘就是麻煩。」
安寧失笑道:「說得好像你認識很多姑娘一樣,要不要說來聽聽?」
元白作為雲水道人的唯一弟子,按照雲水道人的說法是,這位徒弟聰明歸聰明,就是性子太傲了,誰都不看在眼中。稍微和他多說幾句話,就像是欠了他一千兩銀子一樣。安寧能夠入他的法眼,一方面是靜靜給她加分,另一方面是因為她當初直接用那數學難題難住了他,才被他勉為其難歸為可以交談的範圍內。就元白這性格,能認識超過五指之數的姑娘們才奇怪呢。
她這打趣顯然戳中了元白的弱點,他僵著一張俊臉,哼了幾聲,終究沒說什麼。
安寧抿嘴笑了笑,「也不用特意去關照她啦,太明顯了被她看出反而不好。」
元白斜了她一眼,笑容有幾分的諷刺,「你對她倒是上心。有遭一日,她若是知道你做的那些,你們恐怕連朋友都做不成了吧。」<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