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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邵卿茂林修竹一般的身姿出現在眼中,他輕輕一笑,便有照亮滿室的光亮之感。
即使他笑得再好看,安寧也沒忘記剛剛某人冷酷無情搶走她心愛之物的行徑,涼涼說道:「蔚侯爺真是越來越出息了,都同一個無辜可憐的小女孩搶吃的。」
蔚邵卿直接在安寧對面的檀木椅上坐下,他撩起衣擺,行動之間自有一股風流氣韻,「哪裡比得過我們的周縣主,剛剛還欺負自己的侄子來著。」
他就是知道那是安寧心愛之物,才刻意去吃完的,能夠見到安寧在他面前露出各種不同的神態,那就值得他將一整盤都吃完。
安寧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你今日過來,不會就是為了和我抬槓吧。」
和蔚邵卿越熟悉,他似乎就越不願意在她面前帶上面具。雖然安寧也很欣慰蔚邵卿的表情越來越真實,但是她一點都不想要某人將惡趣味都用在她身上,就不能換個人選嗎!
蔚邵卿轉了話題,「昨日德妃娘娘不得不褪去簪環請罪,陛下申斥了她一番後,讓她閉門思過。」
安寧怔了怔,說道:「不會是因為吳家那事吧?」嘖,昨天才剛封的太子,就立刻申斥了太子的生母,德妃的臉皮恐怕都被扒下來了吧。
蔚邵卿點點頭,眼中閃爍著笑意,「恐怕這幾日彈劾吳家的人帖子不少。」大家見天子的態度偏向周安寧這裡,對新上任的太子有所不喜,只會像是見了血的鯊魚,一擁而上。
蔚邵卿道:「就連梨落園這回也算是出了名,只可惜不是好名聲。陛下說梨落園無義不守信。」
這麼一個評價壓下來,梨落園……就別想混出頭了。
同這世道其他覺得女子就該好好在家相夫教子的人不同,蔚邵卿從來不覺得朝政之事女子不該出手,反而時不時同安寧分析一把,培養安寧對於政事上的敏感性。在他心中,他所喜歡的女子,即使日後嫁他,也不該局限於後宅三畝地,特別是安寧在這方面還尤其有天分,常有驚人之舉。他作為看著安寧一路成長過來的人,不由也生起一些「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成就感。
安寧撇了撇嘴,「我們這位新太子殿下恐怕得恨死我了。」
人最擅長的就是遷怒,何況是凌文澤這種氣量不太大出身又高貴的皇子,他才不會看到是自己的舅家囂張跋扈,只會覺得是她不讓人,保不齊現在就在暗戳戳地等著抓她小辮子呢。
「你怕嗎?」蔚邵卿含笑看著她。
安寧臉上仍然是恬淡的笑意,「有什麼好怕的,一千多年來,朝代變遷,翻看史書,最後順順利利上位的太子,恐怕還不到五指之數。」
歷來太子基本沒有好下場啊,即使是一開始深受寵愛的太子都如此,何況是凌文澤呢。看凌青恆的樣子,對凌文澤也不見得多寵愛,立他為太子的心思未明。
蔚邵卿的神色鄭重了許多,「你看得倒是分明。」他清楚的事情更多,加上長伴君側,所以多少窺探出了龍椅上那位的心思,卻不曾想到安寧也是如此。
安寧聞言,眼睛亮了亮,「也就是說我不必將這太子多麼看做一回事了?」
蔚邵卿瞥了她一眼,「表面工作還是得做一下,這幾年,這太子之位還是穩固的。陛下再胡鬧,也不會剛立太子便廢了他。」
安寧沉默:也就是說連蔚邵卿都覺得天子這立太子胡鬧了。
安寧認真問道:「陛下昨天,是以什麼緣由立的太子?」
蔚邵卿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前日七皇子不知為何,一個人到湖邊玩耍,不小心失了足掉到水中。三皇子見了,親自下湖去救了他,還因此感染上風寒。陛下昨日便說三皇子對上以敬,對下以慈,很有孝悌之心,所以冊封他為太子。」
安寧眉毛挑了挑,不想說什麼了。七皇子一個皇子,掉落水裡,身邊卻沒有半個下人,本身就很有貓膩在。三皇子恰好路過,還救起了他,也的確湊巧到了極點。凌青恆這冊封……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因為那龍骨的緣故,龍顏大喜,這才封了他作為太子。
安寧砸了咂嘴,決定默默等著看發展。反正凌文澤這性子,能夠平平安安地坐穩了太子之位才奇怪呢。
她成功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直接過河拆橋,說道:「我打算繼續練字來著,表哥你看是要看書還是?」
蔚邵卿輕輕一笑,「那我就不打擾表妹了。」
等蔚邵卿離開了書房後,便看見一婦人站在不遠處,見到他出來,迎了上來,說道:「夫人有些話想同侯爺說一下。」
她口中的夫人自然說的是周李氏。
蔚邵卿神情一斂,莫名地比第一次上朝的時候還要緊張,面上卻依舊是那副很能唬住人的雲淡風輕的淺笑,「還請嬤嬤帶路。」
……
周李氏見蔚邵卿的地點就在亭子中。
她桌上已經擺好了一堆的糕點果脯,等蔚邵卿來的時候,又將其他下人打發得遠遠的,處於可以看見他們兩人又聽不到他們說話內容的下人。她這一手也是同女兒學來的,可以光明正大地說著重要的事情,還不怕人偷聽。
這畢竟關係到女兒的未來,所以周李氏十分上心。
她的表情也不像是在餐桌上那樣輕鬆,還有點小緊張,說道:「你是知道我性子的,再不耐煩拐彎抹角那一套,我就想問問,你同我家安寧,究竟是怎麼一回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