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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碩回道:「之前報紙上也有過連載長篇文。」
周台平道:「那可是言大家!能比嗎?」小說的地位不高,但是這言藺如除外,一篇南山界直接讓他進入世人眼中,他語言清淺,寥寥數語間便勾勒出紅塵往事,道出愛恨情仇,可謂是大周最出名的小說家,甚至被稱為言大家。甚至有不少大學士稱,以言藺如的水平,他若是不寫小說,改寫更受人追捧的詩詞歌賦早就是一代文豪了,只是這位偏偏就只愛小說。
周台平眼睛一點都不錯眼地盯著田碩,他若是敢說周安寧比言藺如厲害,他便敢直接把這事宣傳得全大周都知道。
田碩本身就是言藺如的粉,他說道:「言大家自然是好的,但是我覺得這部西遊記也足夠讓我們破例。」
周台平嗤笑:「你說破例就破例?等送到京城後,被訓斥的可是我們。」
田碩說道:「我願意一力承當。」
周台平沒想到這田碩竟對著西遊記如此看好,但是這個月的十篇文都已經選了出來,其中有六篇的文背後的人家皆送了大禮給他,周台平見文章水平還行,又收下了禮物,怎麼可能因此打自己的臉挪出一篇給西遊記讓步?另外的四篇背後都是他得罪不起的,更加不可能了。他之前之所以吩咐毀了安寧的西遊記,一部分是貴人的吩咐,另一部分也是自己的私心。
正因為常常有人孝敬的緣故,周台平銀錢不缺,在平時的吃食上也頗為講究,早就習慣了這種生活。所以他對於清高自矜的田碩就更加看不順眼了。一個部門中,不肯同流合污的多少都會受到其他人的排擠。
他語氣冷漠,「你承擔?你憑什麼承擔?這裡的組長是我不是你!」
田碩薄唇緊抿,「你的意思是,這篇文無法送到京城了?」
城了?」
周台平點頭。
田碩看向始終沒有介入他們紛爭的石興,「石先生也是這樣認為的嗎?」
石興見戰火燒到了他頭上,有些無奈。沉吟了片刻,他最終還是定下了立場,「我們報社終究要老成為主,這長篇小說……還是這種志怪小說,不太適合啊,敬鬼神而遠之。」
「好,我知道了。」
田碩卻出乎意料沒有再發火,只是拿著這稿子回去。
周台平只當他放棄了,心中也鬆了口氣,又對剛剛幫忙搭腔的石興說道:「前幾日有人送了我一斤的龍井,據說只取最嫩的那部分做成茶,聽說石大人愛茶,等下石大人也幫我品鑑一下?」
石大人心知這送的人無非就是那些,笑道:「那我可就有福氣了。」
這邊兩人其樂融融,那邊田碩卻已經拿著稿子找了自己的好友。
……
報社中這些小插曲安寧自然一概不知。
在把稿子送過去以後,她便放下了這樁心事,拉著兩個丫鬟逛街去了,還口口聲聲讓蔚景蔚海一起,說是得好好保護她們三個弱女子。
蔚景在心中腹誹:明明就是要我們哥兩幫忙拎包,打量我們不知道呢。
他對於拎包這事沒什麼怨念,反正力氣夠。但是作為一個男的,他肯定不愛逛街,也弄不明白這些嬌嬌弱弱的小姑娘平時提桶水都氣喘吁吁的,怎麼就有那個精力逛一整天店都不停歇。
安寧對於兩個護衛的怨念視若無睹,她的任務可多了,得買好多東西,出門之前,她娘直接塞了她一百兩銀子,告訴她,買剩下的給她當零花錢。安寧自己也另外帶了兩百兩銀子,三百兩銀子夠她買很多東西了。整個周家,現在最有錢的就是有胭脂店外加葡萄酒收入的安寧了。周李氏笑稱:安寧才十歲就已經養家餬口了,有出息!
第一站便是綢緞店,周貝貝年紀小,周李氏正打算給她扯一匹的細棉布。州府最有名的那家布店便販賣了一種棉布,從外表上看有綢緞的質感,但是裡面的面料卻比上等的細棉布還要柔軟,最適合做衣衫給嬰兒穿。
這布好歸好,價格也不低,單單一匹就要十兩銀子。安寧直接選了兩種的花色,每種都買半匹,正好湊成一匹。
這布店果然名不虛傳,裡面的棉布尤其細膩,安寧繼續挑選了幾樣。她家綾羅綢緞不缺,反而棉布不算多。正值夏日,她便想著買一些吸汗透氣的細棉布做衣衫。
選了好幾種花樣後,她便去結帳——一共花了三十五兩。
她的視線落在那負責結帳的婦人背後掛著的一幅刺繡畫——這針法看上去真是眼熟啊。
那婦人以為她是同其他人一樣喜歡這幅,笑道:「這可是李艷李大師的作品,一幅市面上都要五百兩呢。只是我們同李大師有些交情,所以當家五十大壽的時候,才送來了這畫作為禮物。」
她的語氣帶著幾分的驕傲,這李艷可不像是一開始那樣沒有根基,她的雙面繡可謂一絕,繡出來的作品又沒有一般繡娘的工匠氣,清新脫俗,十分受到追捧,導致現在要拿到她的作品也越來越難了。能夠拿到這麼一副畫,這婦人自然十分與有榮焉。
安寧笑了笑,沒說什麼。難怪她覺得眼熟,李艷常常給她送東西,她家的貴賓卡皆是雙面繡,房間裡擺著的屏風,掛著的小花球,哪個不是李艷做好送她的?她甚至可以表示,整個大周,除了李艷家裡,就數她家的繡品最多了。
看到自己的朋友能夠有這樣的成就,安寧也很為她開心,語氣是由衷的喜悅,「的確是好作品。」<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