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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輕輕撫著安寧的臉頰,再次睜眼的時候,眼中原本翻滾的所有情緒都沉澱了下來。
下一秒,他的身影消失在房間之中,因為速度來看,甚至只能捕捉到殘影。只有窗戶擦咔的一道聲響告訴著入睡的兩人,這裡曾經有人來過。
……
安寧這一個晚上睡得出乎意料的安穩,只是她睡到一半的時候,似乎隱隱約約做了一個被人推水裡的噩夢。只是這噩夢來得快去得也快,看在沒有怎麼影響到她睡眠質量的份上,安寧也就當做沒有這回事了。
她從床上起來,視線忽的一凝,在她床不遠處的地上,有黃豆大小的血,血液暗淡,顯然有一段時間。
安寧從床上下來,彎下腰,皺著眉看著這裡,這血是哪裡來的?
玉容正好端著準備梳洗的熱水進來,見到安寧蹲下在研究什麼,連忙道:「早上天涼,姑娘怎麼不披一件外套呢?」
說罷,連忙將一個米白豹紋鑲邊翻毛斗篷給安寧披上。
安寧問道:「這血怎麼來的,你們誰受傷了嗎?」
玉容想了想,說道:「姑娘你忘記啦?昨天桂圓切水果的時候一不小心切到手,說不定就是那時候不小心滴下來的。」
她這樣一說,安寧便想起來了,嘆了口氣,說道:「桂圓總是這樣莽莽撞撞粗心大意的,也不知道這個性子什麼時候才能改過來。」
成功找到了原因,她不自覺鬆了口氣,便將這件事丟開手了。
玉容服侍著安寧梳洗後,又讓人將地上的血跡給清洗乾淨。
今天的安寧依舊是出練習題,一直忙到晚上後,玲瓏才過來告訴安寧,蔚邵卿明天一大早就便要回京城了,還給了安寧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具體的時間和路線。
安寧心裡十分清楚,玲瓏其實是希望她去送蔚邵卿一趟的,畢竟蔚邵卿為了安寧特地請了半個月的假期,而且這假期大半時間都用在奔波上,即使他武功高強,疲憊感卻不會因此減少。
無論安寧和他之間出現了什麼矛盾,但蔚邵卿對安寧的情誼卻是實打實的,半點都沒摻水。
玲瓏沒說的是,她一想到蔚邵卿辛苦了一趟,卻連個送行都沒撈到的話,未免有點可憐。
安寧沒直接給玲瓏回復,只是淡淡說道:「我知道了。」
卻也沒說要去還是不去,玲瓏看了半天,也沒從她臉上看出點痕跡,半晌之後,才鼓起腮班子,一臉鬱悶地走了。
安寧展開紙條,發現蔚邵卿離開時間還挺早的,凌晨五點鐘的樣子,在初春的時候,這個時間點天還是灰濛濛的。
蔚邵卿之所以定這麼早,恐怕一部分原因是幫她做決定吧,畢竟這時間點她不好起來去送他。這同季延一當時的情況並不相同。季延一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一離京城,恐怕好幾年後才會回來,所以即使再早,安寧也會過去送他一程。
可是蔚邵卿就不一樣了,安寧已經同他說好要冷戰,在離開安家宅子後,也不曾再去看他一面。兩人四五月份又會在京城中會面……這送行最多也就是一個心理安慰罷了。
她咬著下唇,從未感覺自己是如此優柔寡斷的一個人。
她直接將笑兒叫了過來,問道:「倘若是你的話,你會選擇怎麼做?」
她沒有問玉容和桂圓,這兩人肯定會多少偏向蔚邵卿,特別是玉容。而笑兒的立場則是更偏向她,一切以她的意願為主。
笑兒托著腮,看上去像是個嬌憨的小姑娘,不知道她真實模樣的人肯定無法想像她面無表情手刃敵人的冷酷模樣,「姑娘想見他吧,如果不想見的話,就會直接將紙條給燒掉了,而不是在這裡躊躇著。你猶豫了,代表著你心動了。」
安寧眉一揚,直接用火摺子點起火,將紙條給燒掉了。
笑兒吐槽道:「姑娘都已經看過紙條的內容了,燒不燒沒差別吧。」
安寧從來不知道笑兒還挺有吐槽的本事的,而且吐槽得還挺犀利的。
她想了想,她是說要同蔚邵卿冷戰,所謂的冷戰就是誰也不理誰,只要不說話,仍然算是冷戰吧。
她略一沉吟,說道:「你今天幫我在福客來定一個房間,嗯,要靠窗的,二樓或者三樓。」
笑兒站起身子,點點頭,行動力十足。
沒一會兒功夫便告訴安寧已經好了,春天並非客流多的季節,幾乎每件客棧都有空餘的不少房間,所以笑兒沒花多少功夫便已經搞定這件事。
另一邊玉容顯然也收到了蔚邵卿要離開的消息,一整天都欲言又止地看著安寧。
安寧雖然有些好笑,卻沒有想要告訴她這件事的想法,告訴玉容的話,那等於蔚邵卿也知道了。那麼她悄悄送別的意義就沒有了。
雖然平時她屋內都是玉容和桂圓守夜,但偶爾笑兒也會輪值一下。
比如今天笑兒就自動請纓了一把,因為這種事也曾有過的緣故,另外兩個丫鬟都沒有產生懷疑。
安寧同笑兒交換了一個眼神,她之所以會選擇告訴笑兒的另一個原因便是因為笑兒武功也挺不錯的,足夠帶著安寧順利偷溜出去。
因為是五點送行的緣故,安寧平時又差不多是十點鐘休息,還能先睡一會兒。
等睡到差不多凌晨四點鐘的時候,她和笑兒便先後起來。
春寒陡峭可不是隨便說說的,在這個時間,要從溫暖的被窩中鑽出來實在痛苦。安寧用盡最大的意志力,才成功離開被窩,顫抖著身子將衣服一件一件地穿上。<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