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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聲芳行醫多年、經驗老道,此時一搭年兮蘭的手腕,心中便頓時明白了本應即將痊癒的年兮蘭為何會病情急轉直下,虛弱至此。
劉聲芳跟隨康熙多年,早已練就了一副處變不驚的本事,此時雖然心中暗自慨嘆康熙實在不懂得憐香惜玉,竟然將這麼一位姿容出眾、嬌滴滴的美人折騰成這副樣子,面上卻仍然是平時診脈時那副波瀾不驚、老神自在的模樣。
劉聲芳為年兮蘭診過脈以後,仔細斟酌片刻,方才恭敬的回稟道:「啟稟皇上,熙貴人之所以虛弱昏迷,乃是由於風寒未除,身體尚未痊癒之時,又不慎著涼所致。幸而熙貴人年輕,身體底子好得很,只要調養得宜,不再勞累著涼,快則三五日,慢則七八日,必可恢復如初。」
雖然劉聲芳說的十分委婉隱晦,然而康熙心思敏慧,聞一知十,已經聽出了劉聲芳言語中隱含之意。
簡而言之,就是年兮蘭病體未愈又勉強侍寢,因此才會受累著涼,導致病情加重,竟至發熱昏迷。若想讓年兮蘭儘快痊癒,也並非難事,但卻需要讓年兮蘭好生靜養幾日。在康復之前,年兮蘭不宜侍寢,否則會使病情反覆,纏綿難治。
康熙淡淡的瞥了劉聲芳一眼,「既然如此,你這便趕緊開方煎藥去吧。」
劉聲芳一噎,隨即反應過來,連忙奉旨開方煎藥去了,心中卻暗自唏噓不已:看來這位熙貴人的確受寵,想來在紫禁城內能讓他這位太醫院中醫術最為高明的御醫親自煎一碗普通醫治風寒的湯藥的病患,除了康熙以外,也就只有這位倍受聖寵的熙貴人了。
由於年兮蘭尚未醒來,康熙也興趣缺缺,因此只隨意用了些晚膳,便又回到床榻旁邊守著昏睡不醒的年兮蘭。
康熙見年兮蘭即使在昏睡中,依然不自覺的蹙著眉,再想起早就聽說年羹堯一家十分嬌寵這個唯一的妹妹,因此對於自己先前的行為也有些後悔起來。
康熙心中思討著,也不知年兮蘭會不會被自己剛才霸道強勢的行為嚇到。若是今日不甚愉快的初次承歡令她對今後的侍寢有了陰影,那麼自己豈不是鬱悶無比,少了許多樂趣?
想到此處,康熙不免暗下決心一定要好好善待年兮蘭。女子所求還能有什麼?無非是丈夫的寵愛以及傍身的子嗣。雖然康熙本不想讓年兮蘭誕育皇子,然而在剛才占有年兮蘭的時候,康熙又忍不住想著,若是年兮蘭為他生下小皇子或是小格格,會是什麼模樣?
康熙微微眯起雙眼,摸著下巴琢磨著,一個容貌很像年兮蘭,且與年兮蘭一樣倔強執拗、嬌憨可愛的女兒……
康熙想著小格格瞪著與年兮蘭如出一轍的霧氣蒙蒙的杏眼仰望著自己,古靈精怪的與自己肆意玩鬧,毫無顧忌的蹭在自己身旁撒嬌,康熙不禁唇角微揚,深邃的鳳眼中顯出一抹溫暖的笑意。
康熙忽然覺得,若是年兮蘭為他誕育這樣一位姿容出眾、聰明穎悟、活潑可愛的小格格,也是一件極好的事情。再想起自己那些早夭的女兒們,康熙臉色一沉,心情也有些低落起來。
恰在此時,李德全將劉聲芳剛剛親自煎藥的湯藥呈到康熙面前,並且特意提及劉聲芳已經親自試過藥,並無任何問題。康熙微微點了點頭,示意芳藺與芳婉兩人上前餵年兮蘭服藥。
芳藺將年兮蘭略微扶起,使她靠在自己身上,又將一方錦帕蓋在年兮蘭胸前。芳婉端著藥碗,用湯匙盛起一匙湯藥送到年兮蘭嘴邊。
由於年兮蘭仍未甦醒,自然不能主動張開嘴巴,然而芳藺又不敢對年兮蘭不敬,直接捏住年兮蘭的臉頰迫使年兮蘭張開口餵藥,因此只用手指輕輕捏住年兮蘭的鼻子,在年兮蘭本能的張口呼吸之時,便立即抓緊機會將湯藥倒進年兮蘭口中。年兮蘭被湯藥所嗆,頓時咳嗽得臉色通紅,人卻依然昏睡不醒。
康熙見芳藺與芳婉折騰了半天,不僅沒有餵進去多少湯藥,又將年兮蘭折騰得狼狽不堪,不禁惱怒的豎起眉頭,低聲斥責道:「沒用的奴婢,連侍奉主子喝藥都不會!你們平日裡也是這麼侍奉熙貴人的?」
芳藺、芳婉連忙跪地認錯,康熙卻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你們三人先行退下。李德全,吩咐御膳房將為熙貴人準備的幾樣細粥和膳湯用小火溫著,以備熙貴人醒來後可以立即服用。」
待李德全等人退出殿外以後,康熙才取來藥碗,親自喝了一小口藥,隨即吻上年兮蘭猶帶血印的唇瓣,小心的將湯藥度到年兮蘭口中,卻並未立即撤開雙唇,直到年兮蘭將口中的湯藥盡數咽下,才意猶未盡的離開年兮蘭溫潤的嘴唇。
好在康熙念在年兮蘭仍未甦醒,因此也收了收心中旖旎香艷的心思,就這樣一口一口的將湯藥餵入年兮蘭口中。然而即便如此,待年兮蘭將一碗湯藥盡數喝完的時候,康熙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綿綿密密的汗珠。
康熙陰晴不定的瞪視兀自昏迷不醒、人事不知的年兮蘭,半晌後方才長嘆了一口氣。康熙抱起年兮蘭往床榻內挪了挪,又自行解了衣衫,躺在年兮蘭身旁,拉過錦被蓋在年兮蘭與自己身上。
康熙側著身子支著手臂端詳年兮蘭半晌,終於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年兮蘭因發熱而變得緋紅的臉頰,搖頭輕嘆道:「你這個磨人的小丫頭,也不知朕前世欠了你什麼債,竟然此生……」
康熙說道此處,忽然頓住,臉上接連變換了許多神色,終於無奈的搖了搖頭,展臂將年兮蘭摟入懷中,撫摸著年兮蘭柔順的長髮,喃喃低語道:「小丫頭,不要背叛朕……」<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