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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正欲開口詢問穆常在小產一事,視線不自覺的看向年兮蘭的時候,卻發現年兮蘭雖然依舊挺著脊背端坐在椅子上,蒼白的臉色上卻已顯出幾分倦容。
康熙心中一動,忽然改變了主意,溫和的對年兮蘭說道:「熙嬪有孕在身,不宜勞累,便早些回宮休息吧。」
康熙又對芳藺吩咐道:「你先送熙嬪回儲秀宮休息,之後再回景仁宮回話。」
年兮蘭昨夜被康熙翻過來調過去的折騰了半晌,現在確感到十分疲倦,因此見康熙有心照顧於她,也便順水推舟的向康熙與佟貴妃行禮告退,在芳藺的陪伴下離開了景仁宮。
年兮蘭走後,康熙忽然沉下面容,對劉聲芳吩咐道:「你即刻去一趟永和宮,為穆常在仔細診診脈,看看她的身子究竟如何。」
劉聲芳躬身應諾,恭敬的退出殿外,一溜小跑往永和宮去了。
康熙瞥了神色木然、目露懼意的杜鵑一眼,直接向佟貴妃詢問道:「今早究竟發生何事,又與熙嬪有何關聯?」
佟貴妃見康熙如此安排,顯然是決心要護著年兮蘭了,因此雖然頗不甘心,卻只能將今早之事一五一十的敘述了一遍,言語之間十分小心,只是平靜的講述,並不帶半點臆斷與評論。
當康熙聽聞杜鵑與年兮蘭及芳藺所言相悖之時,不禁冷笑一聲,「朕今日才發現,這後宮之中倒是不乏能人,竟然膽敢利用朕賜給熙嬪的碧螺春來做文章。」
康熙轉頭看著佟貴妃,緩緩說道:「芳藺、芳婉皆是朕從乾清宮派去熙嬪身旁侍奉的宮女,朕從未懷疑過她們兩人對朕的忠心。貴妃莫非覺得她們兩人會在短短時日被熙嬪收買了去,連同熙嬪一起欺騙於朕麼?」
佟貴妃神色一僵,連忙回答道:「妾身自然相信皇上看人的眼光。如此看來,必是杜鵑在說謊了!」
佟貴妃惱怒的對杜鵑訓斥道:「大膽奴婢,竟然膽敢編造謊言污衊熙嬪!究竟是誰主使你陷害熙嬪的?你若是再敢有半句假話,看本宮不命人撕爛了你的嘴!」
杜鵑嚇得渾身發抖,雙腿一軟便癱軟在地上,顫抖著聲音的解釋道:「奴婢只是被穆常在的慘狀嚇壞了。又聽聞張太醫的診斷,便以為穆常在小產與熙嬪娘娘有關,因此才會做出這許多糊塗事來。奴婢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正在此時,劉聲芳匆匆趕回殿中,在眾人心思各異的矚目與期待中清楚的說道:「啟稟皇上,依照穆常在的脈象,的確與小產十分相似。然而經過奴才仔細診斷,發現穆常在之所以有小產之症,乃是被人用藥影響所致。」
康熙聽到這個意料之中的結果,薄唇微揚,溢出一抹冰冷的笑紋。
佟貴妃難以置信的望著劉聲芳,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此說來,穆常在並未小產?這一切只不過是被人刻意安排的一場誤會?」
劉聲芳恭敬的回稟道:「穆常在原本即並未懷有身孕,又何來小產一說?只不過,此藥極為霸道,對女子身體損傷極大。穆常受此藥影響,即便日後好生調養,也難以有孕。」
☆、第24章 處置
在場的眾位妃嬪聽聞劉聲芳診斷穆常在今後即使好生調養,也難以有孕,儘管心思各異,面上卻俱都露出驚訝與悲傷的表情來。
密貴人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輕聲感嘆道:「怎麼會發生這樣殘忍的事情,穆常在若是醒了以後知曉了實情,還不知要如何傷心呢!」
「穆常在還真是可憐,剛剛入宮不久就遭了這樣的橫禍。」宜妃搖了搖頭,輕聲嘆息著,看到對面的德妃輕輕皺著眉頭,不禁心直口快的問道:「我聽說穆常在對德姐姐尊敬得很,每日都要前往正殿陪德姐姐說說話。如今穆常在莫名其妙的中了毒,德姐姐事先就沒有覺察出永和宮中有什麼不妥之處麼?」
德妃連忙站起身子,滿臉愧疚之色,俯身下拜,跪在康熙面前請罪道:「都是妾身無用,竟然讓永和宮中出了這樣腌臢的事情。無論穆常在中毒一事始作俑者是誰,穆常在畢竟是在妾身的眼皮子底下被人設計暗算了去。妾身身為永和宮主位,未能看顧好穆常在,確有失察之責。請皇上與貴妃娘娘降罪,妾身甘願領罰!」
康熙望了德妃一眼,慢條斯理的說道:「你先起來吧。你雖有失察之責,但主謀之人更加該死。」
康熙沉默片刻,視線一一掃過殿內眾人,陰沉的語氣中滿是壓抑的怒火,「如今當務之急是要儘快查清此事,嚴懲主使之人。倘若讓如此禍害繼續留在宮中,日後還不知會害多少人!下毒……哼!真是好大的膽子!」
也難怪康熙如此生氣。自古以來,帝王君主便對膽敢在宮中用毒之人頗為痛恨,康熙自然也不例外。
康熙不禁想到,這個用毒高手藏在宮內,今日既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毒害了後宮的妃嬪,那麼改日是不是就敢對自己下毒、弒君奪位了?
康熙冷哼一聲,高高在上的睥睨著瑟瑟發抖的杜鵑,幽暗的鳳眸射出冰冷的利芒,「來人,將這名賤婢拖下去,打入慎刑司,嚴加審問。」
儘管很久以前杜鵑便已經預料到今日的結果,然而當她被侍衛拖走的時候,她卻無論如何也控制不住身上劇烈的顫抖,一顆心更是如墮冰窖。
杜鵑知道,慎刑司那種地方只要進去便難以活著出來了。然而她卻毫無選擇,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走上這條不歸路。<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