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頁
李德全微微一笑,尖細的嗓音中帶著幾分不屑與譏諷:「小馮子?是麼?你這個名字倒是沒有起錯!你當此處是什麼地方?竟然膽敢胡言亂語、擅自非議皇上與和嬪娘娘,簡直是不要命了!你剛剛若是聲音再大上一些,都要被寢殿內的皇上與和嬪娘娘聽見了!小馮子?果真是離小瘋子不遠了……」
儘管李德全此時面帶笑容,卻令小馮子狠狠一抖,連忙顫抖著雙腿噗通一聲跪在李德全面前,不住的向他磕頭,請求他救自己一命。
李德全淡淡的說道:「咱們身為奴才的,理應盡心竭力的伺候主子,為主子分憂,其餘的事情,不該知道的絕不多嘴問上半句,不該看到的寧可自挖雙目也決不能隨意看上一眼!更遑論私下裡非議主子,或是暗自揣度臆測主子的心思,這些都是做奴才的大忌。倘若你繼續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胡鬧下去,早晚有一天會玩掉自己的小命!就如同適才之事,皇上命你記檔,你只管記檔便是,哪裡來的那麼多廢話!」
小馮子此時已是滿頭冷汗,連連點頭認錯,直到李德全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才膽戰心驚的退到了一旁。
半個時辰過後,康熙命宮人送沐浴用的浴桶與更換的衣衫進殿。
李德全恭敬的詢問康熙留與不留,康熙卻是淺笑著點頭道:「自然是要留的。」
李德全心中雖然驚異不定,面上卻絲毫不顯,動作麻利的侍奉康熙更換了衣衫,然而卻漸漸感覺到一絲莫名的異樣。
李德全敏銳的覺察到儘管寢殿中的床榻上有些凌亂,然而,寢殿內竟無半點歡愛過後的氣息,就連剛剛更換下來的床單上都乾乾淨淨,沒有半點印記。李德全侍奉康熙多年,見多了以往康熙寵幸妃嬪之後寢殿內應有的景象,此時心念電轉,不過轉瞬之間便已知曉康熙剛剛其實並未寵幸於和嬪。
李德全驚異之餘,心中甚至還升起一股詭異的想法:即使獨自與和嬪娘娘共處一室,皇上卻依然放著清秀可人的和嬪娘娘不願寵愛,皇上此番作為,莫不是在為貴妃娘娘守身呢吧?
接下來的兩天內,康熙依然宿在了延禧宮和嬪的寢殿之內。這一連三日的獨寵徹底於後宮之中掀起了波瀾暗涌,越發攪亂了後宮看似平靜無波的水面。
後宮中不少年紀輕輕、體貌姣好的妃嬪們儘管暗自羨慕和嬪的好運氣,然而卻沒有傻到也用和嬪已經用爛的招數吸引康熙的注意。畢竟,東施效顰,自取其辱之事眾人皆耳熟能詳,誰也不願意去做那後宮眾人茶餘飯後的笑柄。
然而儘管如此,在路上偶遇康熙以及前往乾清宮為康熙送些親手所做的小禮物的妃嬪卻屬實不少,莫說謹貴人、靜常在與許多位份低微的庶妃皆送上了自己繡的荷包、扇套,就連宜妃也命人送去了自己親手熬煮的膳湯。
康熙被這些妃嬪煩得腦仁疼,望著御案上琳琅滿目的禮物,忽然目光微閃,瞥了李德全一眼,沉聲詢問道:「熙貴妃……翊坤宮中無人前來乾清宮送禮物給朕麼?」
李德全將這些禮物呈到康熙面前的時候,心中便已經猜到了康熙必會有此一問,只是這結果,卻顯然要讓康熙失望了。
李德全面露難色,恭敬的回稟道:「奴才至今還不曾接到貴妃娘娘派遣宮人送來的禮物……許是貴妃娘娘為皇上準備的禮物太過複雜繁瑣,做工需時,因此還未曾做完……」
康熙微微眯起雙眼,思前想後,心中竟然湧起許多擔憂。他既擔心年兮蘭為了給他準備禮物而熬壞了身子,但卻更加害怕年兮蘭當真對他接連三日留宿於和嬪寢殿一事毫不在意。
康熙忽然想起和嬪無奈的嘆息:「皇上,您究竟想要讓貴妃娘娘如何呢?女子……總是喜歡口是心非的……」
康熙搖頭苦笑,原來,不知從何時起,自己竟然將那個小丫頭看得如此之重,甚至見她寵愛孩子們,都會不由自主的將這份感情與她對自己之間的情誼作比較,比著比著便莫名的吃起醋來。
正因為對那名女子上了心,因此康熙才漸漸不滿足於被她將自己當做皇上侍奉,心中亦常常患得患失,總是莫名的覺得她對自己的感情仿佛總是少了一些什麼,貪心的想要得到更多,想讓她清澈美麗的雙眼從此以後只追隨自己一人,希望滿滿的占據她那顆細膩敏感的心,徹底地占有這個令他心動不已的女子,無論是身體、亦或是心靈。
康熙沉思片刻,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巧精緻的寶藍色荷包,正是年兮蘭入宮不久親手送給他的禮物。
康熙看著荷包上精巧別致的青山綠水,幽谷芷蘭繡紋,終於仰頭長嘆一聲,心中暗道:罷了罷了,左右蘭兒年紀還小,自從入宮以來又一直被自己嬌寵著,不解風情、不懂情愛亦有情可原。左右她早已經是自己的女人,並且已經為自己誕育了三個可愛的兒女,日後自己有的是時間好好教會她情痴愛欲,他的蘭兒,總會漸漸長大。
為了使德妃順利走入自己布置多時的陷阱,康熙勉強壓抑著心中的思念,硬是撐了三日未去翊坤宮中看望年兮蘭與孩子們,此時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
康熙望著手中的荷包,思及年兮蘭當年還曾為了給他繡這個荷包,傻傻的熬夜趕工,又想到年兮蘭此時尚未出月子,加上眼睛又曾遭遇失明之苦,心中不禁越發擔憂起來。
<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