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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胤禟再次露出逃避的神色,宜妃又匆忙勸道:「你自幼聰敏好學,偏偏將心思用在不重要的地方。你既然能夠自己學會洋人的英文與拉丁文,並首開滿族人其端用拉丁語轉寫滿文,你對西學如此感興趣,偏偏將四書五經學得一塌糊塗,如今更是將英文寫得比滿文、漢文還流暢,也難怪會不得你皇阿瑪的待見!」
胤禟苦著臉色,連連求饒道:「兒子今日入宮可是專程為了安慰額娘來的!為何額娘不但沒有被兒子哄好,反而又將話題扯到兒子身上?明明聊得好好的,怎麼又教訓起兒子來了!兒子都已經是這麼大的人了,性格喜好哪能說改就改?額娘就不要再為兒子操心了!若是額娘覺得無聊,兒子明日便將府上新得的小阿哥的抱來給額娘玩幾天?」
宜妃幽幽一嘆,「如此也好。將小阿哥抱來住幾天,這鐘粹宮裡還能熱鬧一些。」
胤禟望著宜妃落寞的神情,微微眯起桃花眼,「這熙妃當真如此了得,入宮短短時日便被皇阿瑪封為熙妃。」胤禟摸著下巴,眼中微光一閃,「莫非這熙妃當真如此之好,竟連半點錯處也尋不出來?」
宜妃嗤笑一聲,搖頭嘆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錯?想要尋熙妃的錯處並不難,但是,讓皇上因為熙妃的錯處而動怒卻十分不易!你還不知道你皇阿瑪的脾氣麼,若是將哪個人看順了眼,便只覺得那個人千好萬好。如今在皇上眼中,滿心滿眼都是熙妃的種種好處,連熙妃吃醋嫉妒都覺得萬般可愛,又怎會輕易怪罪熙妃?」
胤禟皺眉沉思片刻,卻嗤笑道:「也不見得。正所謂花無百日好,人無千日紅。後宮中的起落也難說的緊!額娘暫且放寬心,不必因為熙妃而自尋煩惱。至少有一點,額娘有五哥和我這兩個孝順的好兒子,熙妃便沒有。日後究竟如何,咱們暫且走著瞧。」
宜妃心中一凜,不放心的叮嚀道:「後宮爭寵從來都是我們女人之間的事,你身為成年皇子,可千萬不要攪和進來!來趟這趟渾水對你而言絕沒有半分好處。況且,你皇阿瑪對你已經頗有微詞,你還是趁早消停些吧!」
胤禟不願讓宜妃為他擔心,表面上雖然滿口答應下來,心中卻將此事放在心上,暗自有了一番計較。
在胤禟看來,後宮之寵看似僅為後宮女子之間的爭鬥,但有時候卻會對前朝國事產生不可估量的影響。畢竟,按照宮中的規矩,皇子成年以前是子以母貴,成年之後才是母以子貴。
原本胤禟一直認為年氏出身漢軍鑲黃旗,日後即使她生下小阿哥,也絕無問鼎大寶的可能。然而此時見康熙對年氏不同尋常的恩寵,又不免有些擔心起來。
畢竟,後宮女子究竟是卑賤還是尊貴,皆在帝王的一念之間。倘若皇上想要抬舉年氏所生的皇子,也並非沒有其他方法。抬旗、賜姓,只要皇上願意,他盡可以將年氏捧上雲端。
胤禟隨即想到出身低微卻才華出眾的八哥,心裡忽然替胤禩覺得十分委屈。胤禟桃花眼中微光一閃,暗討此事還需在與八哥好好商量一番再做定奪。
胤禛聽聞年兮蘭晉位熙妃的消息時,正在書房抄著金剛經。胤禛表面上不動聲色,依然專心致志的抄著經書,然而腦海中卻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年兮蘭抬起頭深情的凝望著康熙、
語笑嫣然的模樣,手上雖然沒有半分停頓,依舊筆走游龍,然而俊秀挺拔的字跡卻比剛剛多了幾分浮躁。
烏拉那拉氏聽聞年兮蘭尚未生產便被康熙晉封為熙妃,心裡也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烏拉那拉氏想起如今對後院女子越發冷淡的胤禛,心中雖然有些悵然失落,卻依然極力安慰自己,好在擁有絕色姿容的年氏被康熙直接冊封為貴人留在宮中,否則若是這樣的女子當真嫁入王府,豈不是把王爺的心整個籠絡了去,過個一年半載,再為王爺生下一兒半女,到時候,自己這位無子傍身嫡福晉只會更加難堪。
李氏自從上次在御花園中衝撞了年兮蘭,回府以後便被胤禛以莽撞無禮、有失德行為由命其在院中禁足三個月。李氏原本心中還頗有些不服氣,然而她聽聞年兮蘭尚未生下腹中皇嗣便被康熙直接封為熙妃的時候,不由得心中一慌,不小心跌了手中的茶杯,直接將整整一杯熱茶盡數倒在自己的身上。
春衫單薄,如何擋得住滾熱的茶水?李氏大腿上頓時被撩起一溜水泡。李氏齜牙咧嘴的跳了起來,疼得哎喲直叫,趕緊命近身侍婢去取燙傷藥來為自己塗抹,心中卻忽然覺得自己思慮不周衝撞了年兮蘭,如今只被王爺禁足三個月,已經是極輕的懲罰了。
然而在雍親王府中,卻有一人為年兮蘭晉升熙妃而欣喜不已。
落霞院中,鈕祜祿氏懷抱著小弘曆,心裡正仔細的琢磨著討好年兮蘭的辦法。儘管德妃叮囑過鈕祜祿氏不可過於接近年兮蘭,然而鈕祜祿氏卻覺得,倘若自己的小弘曆可以深得康熙寵妃的喜愛,必定會更加容易引起康熙的關注與器重。
鈕祜祿氏想起李氏所出的弘時,眼中閃過一抹不屑的神色,心中暗想就算弘時比弘曆年長几歲又如何?弘時的生母李氏雖為側福晉,卻是地地道道的漢人。而自己雖然家世不顯,但鈕祜祿氏畢竟是滿人的大姓,僅憑這一點,弘曆的出身便遠高於弘時。至於比弘曆小兩個月的弘晝,根本不曾被鈕祜祿氏放在眼裡。<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