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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凝視著床榻上年兮蘭蒼白憔悴的面容,幽暗的鳳眸之中微光一閃,沉聲詢問道:「依照孫大夫所見,她身上的劇痛究竟是由於身體原因所致,還是心理原因所致?」
「這個……」孫大夫眉頭緊鎖、沉吟半晌,搖頭輕嘆道:「王爺的這個問題,倒是難倒在下了。依照在下所見,夫人之所以會感到疼痛難忍,又查不出任何病因,只怕身體原因和心理原因二者兼而有之。至於二者孰多孰少,實在難以論斷。」
胤禛心中仔細琢磨著康熙對於秘藥那匪夷所思的藥效的解釋,微微眯起雙眼,默然半晌,忽然沉聲詢問道:「不知孫大夫可否能夠為本王配製出令人記憶盡失、忘卻前塵的迷藥?」
孫大夫愕然片刻,如實回稟道:「想要配製出使人失去記憶的迷藥雖然不難,然而這類藥的藥效卻極為霸道,極有可能會產生嚴重的後遺症,甚至……可能會影響服藥之人的腦子,使她變成一個心智如同孩童一般的……痴兒……」
胤禛臉色一暗,轉頭凝望著床榻上氣息微弱的年兮蘭,想到自己剛剛只不過是用手輕輕撫摸她身上的肌膚,便已經令她如此痛苦。若是自己當真忍不住強要了她的身子,豈不是會立刻要了她的性命?
一想到年兮蘭原本便應該是屬於他的女人,然而如今雖然近在咫尺,但卻親近不得,胤禛的心便如同針刺一般難過,愈加感到憤怒與不甘。因此,即使只有萬分之一的希望,他也要盡力一試。況且,就算將來迫不得已要將年兮蘭送回康熙身邊,他也不能任由年兮蘭這樣回去。
胤禛暗暗想道:既然如今他根本捨不得下手取年兮蘭的性命,那麼,至少也要除掉她的記憶,從而徹底剷除她對於康熙的愛慕與依戀。只有如此,才能讓他滿是妒火的心漸漸平復。
「配藥吧。」胤禛冷聲吩咐道:「務必要使她徹底忘卻之前的全部記憶。至於藥方與劑量,你再仔細斟酌斟酌,最好不要傷了她的身子。再熬些滋補的湯藥來,給她補補身子吧。」
孫大夫身子一抖,有些憐憫的望了一眼床榻上昏睡的美貌女子,心中暗自慨嘆了一番「紅顏勝人多薄命」之類的感慨,便出去將胤禛所要的迷藥配好,製成藥丸呈到胤禛面前。又熬了滋補的湯藥,按照胤禛的吩咐端了進來。
胤禛揮退了孫大夫,俯身將年兮蘭抱入懷中,隨後喝了一口滋補的湯藥,口對口的餵入年兮蘭的口中。
正當胤禛因為年兮蘭柔順的喝下他所餵的湯藥而欣喜不已的時候,年兮蘭卻是忽然身子一抖,張口將胤禛剛剛餵入的湯藥盡數吐了出來,秀美緊蹙,咬緊嘴唇,再次露出痛苦難言的神色,口中更是哽咽的不停呼痛:「皇上,皇上……救救妾身!妾身好痛……」
胤禛眸色一暗,不自覺的收緊了攬住年兮蘭的雙臂,卻在見到年兮蘭臉上越發痛苦的表情後輕嘆一聲,輕柔的將年兮蘭放到床榻上,伸手為她擦了擦額頭冷汗與眼角的淚水,無奈的嘆息道:「真是沒有想到,你這個女人有一天竟然會成為本王的弱點。你讓本王既不忍殺你,又不舍放你走。本王……究竟應該將你真麼辦呢?」
熱河行宮,煙波致爽殿內,康熙正負手而立,陰沉著面容,仔細聽著奉命監視胤禛的數十位暗衛中前來復命的兩名暗衛的回稟,冷哼一聲,陰鷙的質問道:「如此說來,你們兩人只是跟著雍親王極其所帶的侍衛,在熱河附近來回奔波尋人,卻至今仍未發現皇貴妃的下落?」
兩名暗衛惶恐不安的低下頭,其中一人恭敬的回稟道:「啟稟皇上,雍親王兩日來一直帶著侍衛們沿途暗訪皇貴妃的下落,表面上看起來頗為盡心盡力,又安排得當,並無可疑之處。為了節省時間,雍親王已將五十名侍衛每兩人分成一組,向著不同方向追查暗訪皇貴妃的下落。其餘暗衛已經分頭跟了上去,明日此時應該便會有新的消息傳回行宮。」
康熙正欲開口,忽然皺起了眉頭,只覺得從胸口處傳來一陣莫名的鈍痛,心中不由得一陣慌亂。雖然相隔遙遠,然而康熙卻感受到年兮蘭此時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他的蘭兒,正在向他呼救。
康熙伸手撫著胸口,半晌後才回過神來,凝視著面前跪在地上忐忑不安的暗衛,咬牙切齒的詢問道:「雍親王現在何處?可有暗衛跟隨監視?」
暗衛神色一松,連忙回稟道:「已有六位身手高強的暗衛跟了上去,請皇上放心。只要一查訪到皇貴妃的下落,奴才們必定竭盡所能,將皇貴妃平安無恙的營救回宮。」
康熙默然片刻,沉聲叮囑道:「你們不要掉以輕心,切莫小瞧了雍親王的本事。只要一發現皇貴妃的下落,務必即刻向朕稟報。在沒有獲勝的把握時,千萬不可輕舉妄動,以免打草驚蛇,給皇貴妃惹來更大的禍患,危及皇貴妃的性命安全。」
兩名暗衛連忙點頭應諾,繼續奉命查訪年兮蘭的下落去了。康熙輕撫著自己猶有餘痛的胸口,心裡的不安越發強烈。
當年兮蘭幽幽轉醒之時,發現胤禛正坐在床榻旁望著她,目光幽深晦暗,令人難以窺察其心思。
年兮蘭身子一震,強撐著虛弱無力的身子坐了起來,靠在床頭喘了半晌氣,方才開口詢問道:「王爺光陰寶貴,既然已經打定主意要取了我的性命去,為何不趕緊動手,何必要在此浪費這許多時間?」<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