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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用手中的錦帕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點頭道:「李媽媽說的是!這幾日,倒是芙蓉糊塗了……」
「你能夠想通這些事情,我也總算可以放心一些了!」李媽媽見芙蓉終於鬆了口風,心中一喜,連忙打蛇隨棍上,湊在芙蓉身邊興致勃勃的建議道:「今兒倚紅樓來了一位姓喬的外地商賈,聽說家中還是蘇州首富,出手極為闊綽。儘管那位喬老爺已過不惑之年,但是卻生的一幅斯斯文文的好相貌,一看便是風雅之人。喬老爺眼光極高,尋常的姑娘根本連看都肯不看上一眼,剛一進來便指名要見咱們倚紅樓里的頭牌姑娘呢!你趕緊用些膳食,好好的梳洗打扮一番,給我好好的招待喬老爺,事後必定少不了你的好處!」
芙蓉想起心上人的絕情,終於心灰意冷,點頭同意了李媽媽的建議。
等到芙蓉梳洗打扮過後,身著淺米分色襦裙,畫著艷麗的桃花妝出現在喬老爺面前的時候,著實令見過不少美人的喬老爺驚艷了一番。
李媽媽一見喬老爺目不轉睛的望著芙蓉,那閃爍著慾火的視線仿若黏在芙蓉身上一般,不禁掩口而笑,對芙蓉使了一個眼色,囑咐她多敬喬老爺幾杯酒,隨後便知情識趣的退了出去,並且不忘仔細的替兩人關好房門。
見喬老爺對芙蓉極為滿意,李媽媽原本還做著數銀子數到手軟的美夢,然而不過一刻鐘功夫,卻聽手下的龜公忐忑不安的前來報信,稱不知那喬老爺用了什麼手段,竟將一向柔婉怯懦的芙蓉折磨得又哭又叫,那悽厲的叫聲實在令人不寒而慄,也不知會不會鬧出人命來。
李媽媽皺了皺眉,匆匆趕到芙蓉的房門前,只見喬老爺衣衫不整的推門而出,怒斥道:「不過是一屆殘花敗柳,還在這裡給爺裝什麼三貞九烈!叫得比殺豬還難聽,真是晦氣!」
李媽媽只當芙蓉還念著舊情,因此才對伺候其他男人百般抗拒,心中早已經把芙蓉鞭打了幾百遍,臉上卻堆滿了笑容,連連向喬老爺道歉,隨後又安排了兩位容貌出眾、頗具才藝的姑娘前去服侍喬老爺。
成功的安撫了喬老爺這位金主,李媽媽臉色一變,怒氣沖沖的闖進芙蓉的臥房,正要厲聲怒罵,卻發覺仰面躺在床榻上一動不動的芙蓉的有些古怪。李媽媽狐疑的走上前去,顫巍巍的伸出手來摸了摸芙蓉的鼻息,隨即身子狠狠一抖,嚇得後退三四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床榻上的芙蓉身著的輕薄沙衣此時已經凌亂不堪,身下更是紅白交織污濁一片,秀美的雙眼緊緊的閉著,蒼白的嘴唇已經被自己的貝齒咬出血來,卻是生機已斷,魂歸離恨天。
侍候芙蓉的小丫頭糯兒跪在一旁哭個不停,一直懇求李媽媽為芙蓉做主,還說自己剛剛親耳聽到芙蓉大聲呼痛,聲音悽厲,必定是受了喬老爺的凌虐才會丟了性命。
李媽媽見一向乖巧聽話的芙蓉年紀輕輕便落得這般下場,心中也有些難過。然而想到那位財大氣粗的喬老爺,李媽媽又著實不願在沒有任何真憑實據的情形下得罪一位頗有財勢的恩客。
當晚,李媽媽又親自向兩位服侍喬老爺的姑娘詢問喬老爺可有什麼特別的嗜好,兩位姑娘卻紛紛紅著俏臉,稱喬老爺是一位懂得憐香惜玉的風雅之人,不但不曾為難過她們姐妹,之後更是出手闊綽得給了不少賞銀。
李媽媽暗自鬆了一口氣,心中更加認定芙蓉必是由於自己心裡的執念才會如此抗拒服侍其他恩客,又或是得了什麼急症,才會忽然暴斃。
儘管芙蓉是京城頗有名氣的倚紅樓里最為美貌的姑娘,卻也僅是一位出身花街柳巷的女子罷了。她的死,仿若一粒微小的塵埃落入海中,連一絲漣漪都未曾引起便逐漸被人們遺忘於腦後。然而李媽媽萬萬沒有想到,芙蓉的死卻引起了當今皇上的關注。
乾清宮內,康熙望著暗衛呈上的密折,上面清清楚楚的寫明了仵作為芙蓉檢查後所得的結果,芙蓉真正的死因竟是心臟碎裂而死,但是身上卻又沒有任何外傷,實在詭異之極。根據芙蓉生前咬破的嘴唇與斷裂的指甲來看,她臨死前必是經過十分劇烈的掙扎所致,那萬分痛苦的神色倒像是經歷了一場極為殘酷的凌虐。
按照芙蓉的身份,康熙原來根本不會在意一個小小的青樓女子的委屈與死活,但是,由於這一個月來芙蓉唯一的入幕之賓正是康熙一個半月前安排試藥的侍衛圖爾賽,正因為如此,康熙才會對此事格外在意。
按照康熙對德妃的了解,她之所以會如此痛快的認下所有罪責,只怕心中卻不會甘願就此罷手。而德妃獻上的所謂的具有能解百毒、強身健體功效的秘藥,或許便是她正在籌謀的另一個詭計。事實上,早已對德妃毫無信任的康熙其實從未想過要服用德妃呈上的秘藥,之所以會命人試藥,只不過是想要儘快查清楚德妃的陰謀罷了。
康熙想到德妃曾經對年兮蘭屢加謀害,因此便直覺的認為德妃所獻之藥,真正的目的也極有可能是想要對年兮蘭不利。因此,康熙特意囑咐負責監視圖爾賽的暗衛,除了要查清楚圖爾賽服藥以後的身體狀況以外,更要格外留意圖爾賽的妻妾有何不妥之處。
康熙合上密折,站起身子在殿內來回踱著步。琢磨著芙蓉的死因,康熙腦海中恍然想起咸福宮偏殿內年兮蘭手上不斷湧出鮮血的猙獰傷口。腦中仿佛划過一道光亮,康熙忽然猜到了德妃真正的目的,卻令康熙一向冷硬的心狠狠一緊,心中竟然湧起一陣後怕。<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