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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處,康熙只是命人將馮喜拖了下去,以衝撞聖駕為由打入慎刑司,卻並未當場要了馮喜的性命。
康熙對李德全揮了揮手,李德全連忙知情識趣的退出殿外。
見殿內已無旁人,康熙便將年兮蘭攬入懷中,抱她坐在自己腿上,輕輕拍著年兮蘭的後背,以示安撫。
年兮蘭抬頭望了康熙一眼,輕聲說道:「雖然剛剛的那個小太監不該魯莽的闖入殿中驚了聖駕,然而他畢竟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若是他因此而失掉性命,倒也十分可憐。皇上可否饒他一條性命,打發的遠遠的也便是了。權當是……為即將出生的孩子祈福吧……」
康熙愕然片刻,隨即淺笑道:「既然你開口為他求情,朕就饒他一條性命又有何妨?」
年兮蘭心中一震,忽然發現或許康熙對於她的在意要比她自己認為的還要多一些。
事實上,年兮蘭心中對於敬事房小太監馮喜的死活並不在意。而她剛剛之所以要為馮喜向康熙求情,主要是想要看一看在康熙心中究竟將她與腹中的孩子置於怎樣的地位。
年兮蘭憑藉前一世的教訓以及過世後靈魂在紫禁城中飄蕩百餘年的經驗,早已看出馮喜之所以甘冒性命危險闖入乾清宮內,寧願衝撞聖駕也要將綠頭牌送入殿中,必定是受了什麼人的指使與安排。倘若讓他現在被盛怒的康熙直接殺了,倒是讓他背後的主謀得了意,既達到了目的,又免去了滅口的麻煩。
年兮蘭雖然沒有找其他妃嬪麻煩的興致,然而若是有人膽敢算計她與腹中的孩子,她必定要狠狠反擊,直到將對手徹底擊敗,再無還擊之力為止。
前世慘痛的經歷與靈魂在紫禁城中飄蕩百餘年的經驗早已經教會了年兮蘭一個雖然殘忍卻無比真實的道理,後宮之中,除了贏,就是輸,絕對不可能有平手一說。倘若心存僥倖、步步退讓以求偏安一隅,最後便只能一敗塗地,落得一無所有的下場。只怕到了那個時候,即便她想要跪著卑微的求一個可供生存的一席之地,其他妃嬪都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而年兮蘭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骨子裡都有著無法拋棄的傲骨。若是被逼到絕處,她寧願拼盡全力放手一搏,甚至與對手同歸於盡,也不願如同螻蟻一般過著任人踐踏、毫無尊嚴的生活。
原本,已經死過一次的年兮蘭並不懼怕死亡,然而當她得知自己懷有身孕的時候,她開始有些害怕了。
當年兮蘭意識到腹中的小生命要依附著她的生命與守護才能平安降生、漸漸長大,年兮蘭知道她在孩子長大成人、有能力保護自己以前,她必須處處小心、步步為營,她必須竭盡全力守住康熙的寵愛,才能讓自己和未來的孩子們不僅能在風雲變幻、步步驚心的後宮之中活下去,還可以比其他人活的更好一些。
畢竟,按照清宮裡的規矩,小阿哥與小格格在長大成人以前是子以母貴,而後等他們長大成人、有了封號爵位以後,才是母以子貴。
康熙如今已有眾多兒女,且已有多位成年皇子。倘若是普通妃嬪生下的孩子,必然不會引起多少康熙的注意。相比之下,寵妃所生的孩子也許會受到康熙更多的寵愛與重視。
因此,年兮蘭必須爭寵。即使是在懷有身孕不能服侍康熙的這段期間,她也不能任由康熙將心思轉到其他妃嬪的身上,漸漸將她們母子遺忘。
然而爭寵吃醋也要有技巧與分寸,就如同撒嬌與撒潑雖然只有一字之差,然而意義卻相距甚遠。
見年兮蘭低垂著頭沉默不語,康熙伸手抬起年兮蘭小巧的下巴,柔聲道:「既然朕已經如你所願放過了那個小太監,你可不許再暗自生氣,小心惹得腹中的孩兒也跟著你不開心……」
年兮蘭扭著身子,喃喃低語道:「妾身才沒有生氣呢!妾身只是覺得貴妃娘娘的擔憂也有著幾分道理。妾身剛剛已經吃飽了,也是時候該回翊坤宮去了……皇上政務繁忙,妾身就不留在乾清宮打擾皇上了……」
康熙低聲輕笑起來,伸手捏了捏年兮蘭柔嫩的臉頰,指了指窗外道:「如今外面正下著鵝毛大雪,刺骨的北風又颳得正緊,朕如何放心讓你在此時回翊坤宮去?下雪天留客。看來,上天都能體諒朕的心意,幫朕留你在乾清宮陪伴朕。」
年兮蘭面色複雜的望著康熙,糾結半晌,終是低聲問道:「皇上……當真不用選其他妃嬪來乾清宮侍寢麼……」
康熙正欲開口解釋,忽然心中一動,故意說道:「當然要選!」
年兮蘭頓時眼中一暗,便欲從康熙的腿上起身下來。
康熙輕笑著按住年兮蘭掙扎的身子,「你這丫頭想去何處?朕千挑萬選的選中了你伴駕,你莫非要抗旨不成?嗯?」
年兮蘭頓時瞪大了雙眼,惹得康熙一陣輕笑。
康熙用力的啄吻了幾下年兮蘭的唇瓣,曖昧的笑道:「酸溜溜的,果然是醋意十足呢!」
年兮蘭窘迫的將頭埋入康熙的胸前,無論康熙如何誘哄都不肯抬起頭來。
康熙懷抱著年兮蘭柔若無骨的嬌軀,伸手輕輕撫上她尚未隆起的小腹,他知道自己與年兮蘭的血脈便是在這裡悄然長大,心中頓時感到一股奇異的溫暖與幸福。
年兮蘭伸出小手輕輕撫上康熙溫暖的手掌,低下頭來凝視著兩人交疊在一起的雙手,喃喃低語道:「妾身自幼熟讀女則,深知自己不該有嫉妒之心。在剛剛侍奉皇上的時候,妾身原本以為自己是可以做到的,不爭寵,不嫉妒,即使得知皇上寵幸其他妃嬪,也不吃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