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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祥心中也十分焦急,又擔心皇上剛剛醒來身子虛弱,便懇切的勸道:「望皇上以龍體為重,切莫過度擔憂,還是等身體好些再去……」
允祥尚未說完的話在看到雍正霍然起身,惱怒的一拳砸碎了床邊的几案時,生生被咽了回去。心中為皇上如此快速的恢復康健震驚詫異之餘,卻也為即將發生之事深感憂慮。
允祥不敢欺瞞雍正,便將雍正昏迷後發生之事簡略的敘述了一遍。雍正越聽越怒,只覺得自己的心被一雙無形的手狠狠的撕扯著,撕心裂肺的疼。雍正渾身上下散發出狂暴的戾氣,若非跪在自己面前請罪之人是自己疼愛多年的至親手足,只怕雍正早已下旨將他處以極刑。
雍正僵硬的身子微微發抖,拼盡全力才遏制住心中狂涌的殺意,聲音暗啞的說道:「帶朕去見她。」雍正語畢,默然的從允祥身邊行過,卻沒有再看允祥一眼。
雍正獨自一人走入殿中,縱然已有心理準備,然而親眼見到自己放在心尖上呵護疼寵之人毫無生氣的躺在床上,那層層包裹的雙手以及無悲無喜的眼神令雍正心中一陣鈍痛。
雍正幾步上前,輕聲說道:「我……醒來的太遲了,竟讓你受了這樣的傷害。你……恨我吧?」
宸貴妃卻只是默然的看了雍正一眼,眼中沒有憎惡,也沒有以往的情誼。雍正想到一個女子遭遇這樣的事,見到自己必定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或者崩潰大哭,或者滿心恨意,卻沒有想到她竟會是這般面無表情,寧靜平和的模樣的仿佛一切可怕的凌虐傷害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雍正深邃的鳳眸凝視著宸貴妃被層層包紮的雙手,心中一動,伸手挽起宸貴妃的衣袖,在見到右臂上那道自己再熟悉不過的疤痕之時,忽然失去了身上的力氣,頹然的在床邊坐下,顫抖著手指輕輕撫過那疤痕上縱橫交錯的新傷舊痕,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一把將宸貴妃擁入懷中。
雍正輕柔的撫著懷中女子烏黑柔順的長髮,在她耳邊輕聲低語道:「你不會是為了替我治病,將一身神奇的治癒之能盡數用盡了吧?不然,為何如今我雖然痊癒了,但你的傷痕卻依舊這般嚴重?我知道你是為了保護兩個孩子才吃了這麼多苦頭……你放心,但凡傷害過你和兩個孩子的人,我都不會放過,必叫他們血債血償,讓他們後悔曾經活在這個世上!」
雍正就這樣喃喃的在宸貴妃耳畔說了很多話,然而宸貴妃卻只是默然的聽著,除了聲音暗啞的詢問兩個孩子可有危險以外,再沒說過隻言片語。看著宸貴妃空茫的眼神,聽著她那再不復以往如溪水般細膩清澈的暗啞嗓音,雍正心痛之餘,卻是湧起更大的惶恐,頭痛欲裂的腦海中只反覆想起一句老話,哀莫大於心死。
思及不久前暮朝還曾柔順的依偎在自己懷中,巧笑嫣然、柔情蜜意,而今卻變成這般木然冰冷、無知無覺的模樣,雍正更覺心痛難忍,忽然低下頭,輕輕在宸貴妃的額頭上落下一吻,赤紅的眼中滑落一滴熾熱的淚水,滴在宸貴妃蒼白精緻的面容上,留下一道清晰的淚痕。
悲傷心痛的雍正只是反覆的說著自己的承諾與安慰,卻沒有發現懷中女子原本沒有任何情緒的清澈眼眸中微光一閃,極快的划過一絲疑惑與驚訝。
第92章 誅心
M將虛弱無比的暮朝扶到醫療艙中,為她設置好醫療數值,並細心的為她開啟連結空間外的三個機械人體內數據的顯示屏幕,精緻的俊顏上露出誇張的笑容,大喇喇的安慰道:「放鬆心情,好好享受!就當做過一個悠閒的假期吧!有什麼需要,隨時呼叫我,我都在!PS:你說那個對你痴心一片的雍正皇帝有沒有本事看出你和那個機械人替身的區別來呢?如果不能,也實屬正常,你也不要太過失望哦!」
暮朝無語的狠狠瞪了M一眼,卻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雖然暮朝也很關心此刻宮中的情形,然而此時她確實太過疲憊了,眼帘漸漸合攏,掩蓋住了清澈水眸中的光華流轉,纖長卷翹的羽睫在細膩潔白的面頰上留下一道暗影。
沉睡的暮朝宛如誤入人間的天使一般純淨無瑕,M不知何時轉回到暮朝身畔,傾身凝視著暮朝恬靜的睡顏,眼中再無半點往日的嬉笑戲謔,深邃的眼眸中漸次閃過不同的情緒,最終卻化為一縷若有似無的嘆息。
雍正因心愛的女子被凌虐重傷,心中憤懣不已,又見無論自己說什麼、做什麼,暮朝都是一幅無知無覺的冷漠之態,這讓雍正更加憂慮惶恐。雍正只覺得必須做些什麼來緩解那種令人窒息的內疚和心痛,否則自己將再也無法控制內心中狂躁不安的凶獸,只想不顧一切的將所有傷害過暮朝的人撕成碎片。
這種情緒在雍正發現陌陌與小七這兩個孩子竟然也仿佛受了嚴重的驚嚇而變得沉默寡言後,不可遏制的演變為滔天怒火。然而御醫們診脈的結果卻更讓雍正驚痛交加,兩個孩子竟然被人下了及其惡毒的秘藥,中了這種藥的人無論男女皆無法生育後嗣,並且體弱多病,終生與藥物相伴,甚至活不過二十九歲。
雍正想到暮朝如今萬念俱灰的模樣,再想到兩個孩子竟然被奸人趁機下了如此陰損歹毒的藥,想到御醫們的診斷:無子、短壽,雍正恨得目眥欲裂,恨不得將所有與此事相關之人用盡酷刑折磨致死,也讓他們好好體會一下什麼叫做痛不欲生。<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