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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低聲一嘆,輕聲說道:「你雖然略懂些功夫,但終究敵不過宮中的秘藥,此時此刻,你也別妄想能夠全身而退了。何況你的兩個兒子尚在宮中,若是你私自逃脫,他們便休想活命了。」
說到此處,皇后略微頓了頓,看著宸貴妃身上的縱橫交錯的傷痕皺眉道:「你便認了吧,儘快招出一切,也好少受些苦難。」
宸貴妃用清冷的眸子凝望著皇后,一字一句的說道:「我不知道如何救他,若是我知道,不會任由他至今昏迷不醒。他是我的夫君,是我兩個孩子的父親,對我們母子恩寵有加,我為何要害他?」
皇后皺眉思索片刻,又問道:「皇上近來整日命你伴駕,聽聞每次你親自為皇上準備膳食,皇上都不顧每菜不過三口的規矩,甚至不許宮人試毒。試問還有何人能有本事讓皇上於無知無覺間身中劇毒或染有惡疾而至一病不起?你若是招出實情,說出救治皇上的方法,本宮還會顧及你身為貴妃的身份,給你一個體面的了斷。如果你再執迷不悟,本宮可再顧不得你的顏面,到時候必會苦不堪言,即便想要求死都不可得,那時才後悔可就晚了。」
宸貴妃澄澈的水眸中微光一閃,輕嘆道:「皇后娘娘似乎也不是很在意能否從我的口中查問出所謂的真相。如今我被折騰成這般模樣,這身可怕的傷痕即便用了最好的傷藥,只怕也會留下難以磨滅的疤痕;這雙手即使盡心竭力的救治調養,恐怕也再提不起筆、寫不得字。一個宮妃變成這般模樣,只怕再也無法得到皇上的寵愛眷顧。如此,即便活著,也如同死了一般。這樣的結果,難道皇后還不滿意嗎?」
皇后一愣,總覺得宸貴妃的話中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細想半晌,忽然驚訝的問道:「你雖然不肯承認謀害皇上,但你卻堅持認定病重的皇上定會醒來?」
宸貴妃輕笑一聲,「我知道他不會有事,一定不會!」
皇后面色陰沉的望著宸貴妃,只覺得她那精緻面容上雲淡風輕的神色如此刺眼,心中暗暗想到原來皇上傾心喜愛的女人竟然是這般模樣。只不過,憑什麼多少滿洲貴女苦求一生都無法的得到的恩寵都被她一人得了去?
原以為冷心冷情的皇上此生不會對任何一位宮妃動心,如此,自己也可以只做他的賢后,冷眼看著那些後宮的妃嬪們為了爭寵不擇手段、費盡心思卻依然一無所獲,只能在一日日的失望中日漸憔悴,折損了如花般的年紀和容顏,自己心中除了痛快,偶爾也會覺得她們十分可憐。
只是,這宮內的女人誰不可憐呢?這樣,也算是公平的吧。看著皇子們日漸長大,如此,一輩子也便這樣過了。
然而,都是這個女人的出現改變了一切。皇后曾經在寂寞的深夜,輾轉反側難以成眠之時無數次的冥思苦想,為什麼會是她?怎麼會是她?憑什麼會是她?
明明,自己才是皇上的嫡妻,是與皇上共經患難、一路相伴的結髮夫妻。憑什麼自己為皇上做盡了一個女子能做、可做、該做的一切,卻只能得皇上的敬重。而這個身份成謎、來歷不明的女子卻可以不費絲毫力氣的獨得皇上寵愛和真心?
皇后越想越是氣憤,望著宸貴妃的眼神中幾乎噴出火來,都是這個女人的錯,只要她不在了,皇上便會變回以往那位自己熟悉的夫君,即使冷心冷情,但卻對所有嬪妃一視同仁,只當她們是平衡局勢或延續子嗣的工具。
也許,這樣的夫君,才能讓自己更容易接受。這樣,自己也可以做回以往那個賢德的皇后,不爭寵、不嫉妒,做一個皇上雖然不甚寵愛,但卻敬重的皇后。
皇后想到此處,忽然笑了起來,笑聲格外淒涼,「你是不是以為,本宮很怕皇上病逝。其實,本宮倒是不怕的。如果能夠救醒皇上,本宮固然高興,然而若是蒼天不佑,皇上當真因此賓天,本宮也依然是那個唯一有資格與皇上合葬之人。本宮不會讓皇上久等,很快便會前去尋他。或許他不在意,但本宮卻願意繼續陪伴著他。若有來世,本宮依然願意做他的髮妻,為他生兒育女,但卻不再做世上身份最高貴卻最悲慘的夫妻,惟願與他平凡度日、相守終老。不過,在本宮離開以前,必會結果了你,讓你不但生前受盡折磨,死後也要挫骨揚灰,抹去一切你存在過的痕跡。你也不必怨恨皇上,有仇有怨,只衝著本宮來便是。」
宸貴妃凝視著皇后幾欲瘋狂的面容,以清冷聲音開口說道:「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令自己瘋狂,值得嗎?」
皇后一愣,漸漸收斂了笑容,驚異的問道:「以前就覺得你對皇上的心境、態度與後宮女子皆不相同,莫非……你當真沒有對皇上動心?可這怎麼可能呢?皇上以天子之尊傾心相待一人,只怕天下女子都無法抗拒這樣的一份感情。難道,你的心當真是石頭做的不成?」
宸貴妃盈盈水目直視皇后,緩緩說道:「傾心深愛一人,固然美好,然而,卻一定要堅守住自己的心。若是失去本心,又以何愛人?」
皇后纖瘦的身子狠狠一震,凝視宸貴妃半晌,眼中閃過種種情緒,最終化為一抹瘋狂,「都是你!都是你害得本宮失了本心,既然本宮得不到皇上的心,也絕不會讓你得到!本宮要毀了你,讓你無顏再見皇上!更無顏存活於世!或許你真的沒有謀害皇上,但是你卻比那真正的兇手更加該死!本宮不能由著你繼續迷惑皇上。你這便去吧,你的六阿哥和七阿哥再過些時候也會去陪你,你倒也不必擔心他們孤苦無依、被人欺負。」<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