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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監見王爺近來對趙氏頗為寵愛,也不敢對她有半點不敬,因此面滿笑容的接過賞賜,又說了幾句吉利話,才千恩萬謝的去了。
趙氏的近身侍婢若蘭滿面喜色的感嘆道:「如今王爺對主子這般恩寵,主子總算是苦盡甘來啦!奴婢這就去為主子準備香湯,服侍主子沐浴更衣。上次主子用了玉桂香,王爺還笑著點頭來著,但是王妃派人新送來的玉蘭香也十分清新淡雅,主子今晚想用哪種香料?」
趙氏微微一笑,擺手道:「不必如此麻煩了,我今日上午不是才剛剛沐浴過,又何必再折騰這一遍?今晚不必用什麼香料,只是王爺最愛喝的龍井茶要備好!」
趙氏說罷,便起身取來一把古琴,仔細調起音來。若蘭見此情形不禁抿嘴而笑,打趣道:「主子還不承認將王爺放在心上,只看主子調琴時那溫柔繾綣的模樣,是個人都能看出主子對王爺的情誼呢!」
趙氏微微一愣,也沒有多做解釋,只是嗔怪的瞪了若蘭一眼,「你這小丫頭,年紀輕輕的懂得什麼情誼不情誼的!」
若蘭撇了撇嘴,不服氣的爭辯道:「主子且看看這王府中的女人那個不費盡心思的爭奪王爺的寵愛,偏主子一幅淡然處之、置身事外的樣子,又能得到什麼好處?主子即便面上不爭,心裡也要有個算計,否則遲早會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欺負得連渣都不剩!主子只瞧瞧近來王府中的下人們對您的態度就知道了,在這王府里,所有出身、名分都是虛的,只有王爺的恩寵疼愛是實打實的!依奴婢所見,主子應該趁王爺這段時間對您頗為上心,儘快抓緊時間生下一兒半女,以後也就有指望了!雖說王爺現在已經有了長子長女,但畢竟子嗣單薄,因此對生育有功的劉氏都萬開一面,饒恕了她設計陷害惠側妃及其腹中骨肉的大罪!若是主子有了自己的親生骨肉,即便以後王府中再添新人,王爺也會看在孩子的情面上給主子留些體面!」
趙氏聽著若蘭苦口婆心的勸解,卻只是默然的調著琴音,半晌後才在若蘭期待的目光中淺笑道:「總算將這把琴調好了,王爺聽了一定會喜歡的!」
若蘭頓時垮下聯臉來,哀嘆道:「主子……」
趙氏伸手拍了拍若蘭的手背,莞爾道:「你這小丫頭哪裡都好,就是心思太重。何必讓自己活得那麼累呢,清淨自在些反而好多著呢!看看這會天色已晚,你若再不去泡茶,王爺來了沒有喝的,我可是要罰你的!」
若蘭十分了解趙氏的脾氣,因此聽聞趙氏說要罰她也並不懼怕,只是長嘆一聲,恨鐵不成鋼的望了趙氏一眼,轉身匆匆忙忙的燒水泡茶去了。
趙氏望著若蘭的背影,垂下眼帘,喃喃低語道:「又有什麼好爭的?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掙破頭也沒有用……」
王府中上至王妃、下至婢女侍從皆以為趙氏深受李隆基寵愛,竟然不顧規矩夜夜留宿,險些醋死了董氏、柳氏以及其他心儀李隆基的女子。然而只有趙氏心知肚明,李隆基雖然最近常來看她,也不過是喜愛聽她彈琴取樂,雖然經常留宿於她的房中,但卻從未與她歡好,最為親密的動做也只是於人前偶爾牽牽她的手罷了,根本談不上重視或恩寵。
趙氏曾為歌女,被王大人轉送給李隆基時還以為只能與李隆基擁有一夜歡愉,並未想到李隆基會將她帶進王府。從相識之初趙氏便覺得王爺似乎經常在透過她的面容思念著什麼人,直到惠側妃嫁入王府,她才知曉原來王爺之所以待她如此不同,只是因為她那雙水潤明澈的雙眼以及與世無爭、靜謐安然的品性;原來王爺之所以喜歡看著她的面容出神,只是因為喜愛她那雙與惠側妃相似的眼睛以及幾乎相同的脾氣秉性。
趙氏輕輕撥動琴弦,莞爾一笑。既然王爺喜愛這樣的她,那麼,她便一直保持這樣的心境對待王爺好了。趙氏覺得比起那些身如柳絮隨風飄零、翻滾於紅塵中的柔弱女子,她如今的境遇已經算是很好了。王爺對她有恩,又帶她不薄,給了她這樣一個安身立命之所,而她也願意在王爺需要的時候為他撫琴歌舞,解除煩悶。至於王爺心裡究竟寵愛何人,趙氏心中其實並不關心。
傍晚時分,趙氏候在門口,望著李隆基在漫天霞光的映襯下緩步而來,側身一福,莞爾道:「給王爺請安。奴婢已經給王爺備下了一壺好茶,如今正是品茶的時候。」
李隆基望著溫婉淺笑的趙氏,凝視著那雙清澈水潤的雙眸片刻,才緩緩言道:「雖然天氣已經轉暖,但是早晚卻仍有些寒涼,以後你在屋裡等候本王就好,不必早早的候在門口,若是著了涼,反倒要吃不少苦頭。」
趙氏眨了眨眼睛,柔順的回答道:「謝王爺關懷體諒,奴婢今後一定小心。」
李隆基見趙氏這幅乖巧的模樣,心中卻茫然若有所失,竟是不由自主的再次想起那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女子,心中湧起千般滋味,複雜難辨。
東宮之內,太子妃韋氏惱怒的一拍桌子,咬牙切齒的問道:「你確定這個消息是真的嗎?皇上果真請來袁天罡的徒孫周畢安進宮為灼華郡主與安平郡王看相?」
內侍連磕了幾個響頭,指天誓日的保證道:「奴婢絕無半句虛言,這是奴婢從在紫宸殿當差的同鄉那裡費了不少心思打探來的消息,一定不會有任何差錯。只可惜奴婢的同鄉當時只在殿外侍候,未能替主子打探到周公子具體的論斷。」<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