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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朝輕撫著隆起的小腹,心中悵然而無助,阿嬌,怎麼辦呢?我原本只是想要幫你一個忙,想要給傷害你的人一個教訓,卻漸漸發現你並不是那麼恨他;而原本想要置身事外的我,卻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了,甚至,險些忘了自己的身份。早知你的記憶這般可怕,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敢碰觸的。最初我只想借用他的權勢幫我查清玉佩的真相,卻漸漸發現他似乎與此事有著千絲萬縷的牽連。那時的我卻沒有在意,我以為,如果有一天證實玉佩果然是他親手所做,即便殺了他也沒什麼要緊。可是,他對我越好,我便越是害怕,而如今……這可真是一件麻煩的事,我究竟應該怎麼辦呢?
暮朝又皺眉深思片刻,卻仿佛下了某種決心般,蒼白的臉上帶著一抹異樣的光彩。
離開椒房殿的劉徹心煩意亂,本想返回宣室好好休息,卻不曾想一閉上眼睛就會看見阿嬌淚眼凝注、面色悲戚的望著自己。幾番折騰下來,劉徹本就不多的睡意已經消散無蹤,索性披衣起身,取來那張自己尚未完成的帛畫,愣愣的望著畫中眉目柔婉、語笑嫣然的佳人出神。
看著畫中容貌秀美的佳人和兩個可愛的孩子,劉徹忽然想到自己盛怒之時雖然控制了力道,但仍將纖弱的阿嬌推得踉蹌兩步,也不知她有沒有扭傷腳踝?劉徹想到自己竟然再次將悲傷的阿嬌一個人留在椒房殿,這與當初自己決心廢后時的狠心絕情有何不同?而那個固執倔強的女子可會在自己離去後悲傷哭泣,無法安眠?
劉徹越想越覺得擔憂不已,正欲吩咐春陀準備御輦,想要返回椒房殿探望那個即使將他氣得跳腳卻仍然忍不住牽腸掛肚的女子,卻忽聞殿外有些吵嚷。
劉徹不悅的皺起眉頭,卻見春陀竟然未經通傳便戰戰兢兢的走進殿來,見到端坐的自己先是一愣,隨即跪倒在地,面色驚恐的稟報導:「啟稟陛下,椒房殿宮人來報,陳娘娘她……」
春陀由於過度驚慌,又怕被盛怒的劉徹遷怒,因此聲音顫抖的厲害。劉徹聽得一愣,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聲問道:「你說什麼?陳娘娘她究竟怎麼了?」
春陀的頭垂得更厲害,卻不敢不答,小聲重複道:「陳娘娘她於椒房殿中失蹤了……」
劉徹聞言心中大亂,頓時怒不可遏的一腳踢在春陀身上,恨恨的罵道:「你這該死的奴婢竟敢胡言亂語詛咒陳娘娘,她人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失蹤?」
劉徹發作了一番,卻是漸漸穩住了慌亂的心神,沉聲吩咐道:「擺駕椒房殿!傳令侍衛將椒房殿牢牢守住,詳查椒房殿內每一名宮人,朕就不信,一個弱質纖纖的女子如何能在層層守衛的椒房殿中消失無蹤!」
春陀身上雖然疼的厲害,此時也不敢露出來,小心翼翼的問道:「不知陛下欲乘暖轎還是肩輿?」
春陀深知劉徹的喜好,比起相對溫暖但卻不便觀景的暖轎,劉徹一向更加偏愛肩輿,在寬大的肩輿置有暖爐,身著貂裘的劉徹置身其間也並不覺寒冷。然而此時畢竟已經夜深,遠比白日寒涼,又無景可觀,因此春陀才有此一問。
劉徹微微一愣便沉聲道:「備御馬!」
春陀不禁愕然,卻在劉徹不悅的瞪視下回過神來,慌忙連連應諾退出殿外,心中卻暗自咂舌,看來陳娘娘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比自己以為的還要重要很多!又想到懷有身孕的陳娘娘竟然於椒房殿中無故失蹤,又不禁打了個寒顫,心中暗討若是能夠平安尋回陳娘娘還好,如若不然,只怕這漢宮之中便要血流成河了。
劉徹趕到椒房殿時,椒房殿中已經哭聲一片。劉徹不悅的皺起眉頭,冷聲道:「陳娘娘必定好好的,你們哭什麼?若是再讓朕聽到半點哭聲,朕定要以御前失宜之罪嚴懲不貸!」
劉徹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冰冷至極,直讓椒房殿的宮人們狠狠的顫抖起來,卻是再也不敢啼哭半聲。
劉徹走進寢殿,輕撫著絲枕上斑駁的點點淚痕,心中竟是狠狠一痛。看來自己所料不差,阿嬌果然在自己離開後大哭了一場。可是,如今的阿嬌究竟身在何處?莫非遇到了什麼危險,被人暗害了去?劉徹越想越是恐慌,心中冒出千奇百怪的猜測,但每一個都有著令劉徹無法接受的結果。
被劉徹留在椒房殿守衛的兩名暗衛最先被劉徹傳來問話,兩人皆知自己未能守護好陳娘娘,已經犯了大罪,心中羞愧不已,剛一見劉徹便跪地磕頭,向劉徹請罪。
劉徹面色陰沉的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兩名暗衛,陰鷙的問道:「你們的意思是,你們並未擅離職守,卻讓陳娘娘在你們的盡心守護下於椒房殿內無故失去蹤影?」
兩名暗衛聞言臉色更加難看,卻言雖然不知陳娘娘如今身在何處,卻可保證陳娘娘絕不可能憑藉自己的力量獨自一人離開椒房殿。
劉徹雖然惱恨兩名暗衛辦差不力,卻對兩人的身手頗有信心。對於暗衛所言,劉徹並無懷疑。畢竟,劉徹自己也無法相信以阿嬌的身手可以躲過暗衛悄無聲息的離開椒房殿。然而這點卻讓劉徹更加擔憂,若不是阿嬌自己離開,那麼便只有一種可能。
劉徹一想到阿嬌極有可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被奸人傷害,如今竟然下落不明生死未知,劉徹便恨得目眥欲裂,恨不得歷時將傷害阿嬌之人統統抓起來以重刑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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