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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青年輕輕一笑,搖頭道:「還是不必了,現在還不是時候。更何況,既然衛將軍必會將這番話轉達給你們的皇帝陛下,我此時去或不去,並沒有太大差別。如今我已經見過衛將軍,也便了了心愿,這便要回去了。」
衛青目露驚訝之色,難以置信的望著青年,「難道你以為你可以這樣大搖大擺的走出軍營不成?」
青年微微一笑,「這點衛將軍不必擔憂,既然我能無聲無息的來,也自然可以毫髮無傷的全身而退。在臨行前,我還要送給衛將軍一樣東西。」
那青年一揚手,便將一個瓷瓶扔給衛青,「那些看起來不甚健康的牲畜還是儘快斬殺燒毀的好,在我看來,有些真的很有問題。若是引起了疫症在軍中蔓延,甚至將瘟疫帶回大漢,只怕衛將軍便不是立功,而是闖禍了!雖然漢人也許只會痛罵匈奴人陰險狡詐,以詭計暗害漢軍將士,並不會責怪衛將軍分毫,但只怕衛將軍自己心中仍會痛苦自責,無法原諒自己。」
青年見衛青目光微閃,微微勾了勾唇角,繼續說道:「這瓷瓶中裝的是治療瘟疫的良藥,若是有誰不走運發了病,儘快給他服下此藥,可以救回他的性命,更加可以阻止惡疾繼續蔓延。只可惜,我來得匆忙,帶來的藥量有限,只夠二十餘人的用量。衛將軍只能祈求上蒼保佑漢軍,同時仔細監察每一名士兵的身體狀況,或可避過此劫。」
衛青正想細問,卻見青年身影閃動,靈巧的避過欺身上前欲擒拿他的士兵,飛身騎上一匹軍馬,絕塵而去。
衛青趕忙上馬帶著幾十名士兵追了過去,並且不許下屬放箭,欲生擒青年。卻不知那名青年用了何種方法,那匹原本體質一般的軍馬卻比衛青上等的坐騎奔跑的速度還要快上數倍,不多時便將衛青等人遠遠甩在身後。
眼見無法追上那名青年,衛青一勒韁繩,揚手令下屬停止追趕。一行人遙望著一人一騎映著漫天霞光消失於茫茫草原之中,目光皆有些茫然。
過了良久,不知是誰輕嘆了一句,「好俊的騎術!」
衛青默然不語,心中卻暗討若是這個青年存心幫助匈奴人,或許將是一個很難戰勝的對手。
衛青按照青年的提示,派出軍醫仔細查看,果然發現幾頭染病的牲畜,衛青派人立即焚毀了染病的牲畜後,又將接觸過這些牲畜的士兵單獨隔離觀察,果然發現五六個染病的士兵。衛青讓軍醫檢查了瓷瓶中的藥物,確認無毒以後分別給發病的士兵服下,那些士兵當真逐漸好轉起來,並且沒有將疫症傳染給其他人。
衛青派人將此事與捷報一同傳回長安時,引起了劉徹極大的興趣,特派信使轉告衛青一定要將剩餘的藥帶回長安,交給太醫研製。劉徹同時派出兩名武藝高強的暗衛前往匈奴暗查被視為神女的漢人與那名匈奴青年,並找尋適當的時機將此二人帶回長安。
軍臣單于原本指望能夠藉此次與漢朝對戰的機會,得勝凱旋而挽回聲望,以此壓制迅速崛起的左谷蠡王伊稚斜的勢力,在得知兵敗的消息後,急火攻心舊疾復發,病勢沉重難以起身,竟未能撐過嚴冬便病逝了。
籌謀許久的伊稚斜自然不甘心任由太子於單登上大單于的位置,遂發起兵變,打敗太子於單,自立為大單于。由於先前積累的資歷與聲望,倒是贏得了匈奴諸位王爺貴族的支持,順利坐穩了大單于的位置。
伊稚斜本想殺了太子於單,卻不想於單在神秘高手的幫助下,竟然劫持了暮朝作為要挾,伊稚斜因暮朝落入於單手中而投鼠忌器,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於單帶著親信與家眷倉惶逃走。
於單走投無路,無法在匈奴生存下去,竟然在下屬的勸說下乾脆逃至長安,向劉徹遞了降表。劉徹看著被於單作為禮物獻給自己的暮朝,露出滿意的笑容,不但不追究於單以往的罪過,更將其封為涉安侯,在長安賜了一座宅邸供其與家眷居住。
劉徹並未為難暮朝,反而將漪蘭殿賜給她居住,並派了宮人侍從服侍照看暮朝。暮朝看著宮人們送來的精美漢服,倒也沒有推拒,順從的換上一件淺碧色的琵琶袖曲裾深衣,柔順的長髮在身後挽成墮馬髻,不施粉黛、不戴金銀,卻另有一種清新淡雅的嫻靜之美。
劉徹帶著春陀來到漪蘭殿,望著倚窗而坐正在出神的暮朝,想著剛剛返回未央宮的兩名暗衛稟報的消息,銳利的雙眸閃過一抹濃重的興趣。
第142章 東風吹斷紫簫聲(三)
見劉徹走入漪蘭殿,暮朝站起身子頷首行禮,並仔細觀察著劉徹的表情,卻見劉徹並未因她不行跪禮而惱怒或不滿。
劉徹面上帶著柔和的笑容,語氣既不親密也不疏遠,「在這裡住得還習慣麼?有什麼需要只管和宮人們說,不要委屈自己。」
暮朝雖然猜不透劉徹的心思,面上卻帶著得體的微笑,「漪蘭殿秀美雅致,宮人們又服侍得細緻周到,我住在這裡很舒服,多謝陛下惦念。」
劉徹滿意的點點頭,「住的舒服就好。日後你還要在未央宮中住上許久,若是你不喜歡漪蘭殿,還可以選擇其它喜歡的殿宇。」
暮朝眉頭微蹙,不解道:「我不明白陛下的意思……想來陛下早已知曉我的身份,將我留在漢宮之中總有些不妥吧!」
劉徹悠然的坐下休息,望著窗外隨風飄落的桂花,又無法控制的想起那年與阿嬌在月桂樹下的一番試探糾纏,心中湧起甜蜜的疼痛。劉徹連忙喝了幾口宮人們奉上的熱茶,掩去幾欲脫口而出的嘆息,抬眼望了望暮朝,微笑著伸手示意暮朝在他對面坐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