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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陀對於劉徹竟然留宿於長門宮中也覺得十分震驚,但他畢竟常年跟在劉徹身旁,也長了些見識,此時倒是鎮定的說道:「陛下和陳娘娘之間究竟如何皆不是我們奴婢該管的事情。你只管盡心服侍好陳娘娘便是,其餘的事情,不可多問,也不要多想。」
翠縷連連點頭,「奴婢知道了,一定不會亂說話的。」
兩人各懷心思的守在殿外,卻不曾想直到天際微明,才聽到劉徹的傳喚,春陀忙帶著宮人們進殿服侍劉徹沐浴更衣,卻見床榻旁散落著凌亂的袍服,天青色床幔層層垂下,遮擋了眾人探視的目光。殿內的氣氛曖昧卻詭異,而劉徹則緊抿雙唇、神色陰鬱。宮人們見此情形便知陛下心情不佳,皆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伺候,生怕有何處做的不好惹得陛下將怒火發泄到自己身上。
劉徹匆匆沐浴更衣後便起駕回了未央宮。翠縷見陛下離開後,連忙奔進殿內查探陳娘娘的情況。
翠縷擔憂的小聲問道:「娘娘,您醒著麼?可需要奴婢服侍您沐浴?」
翠縷等了許久,也不見簾內之人有任何響動。就在翠縷以為陳娘娘尚未甦醒、正欲拉開床幔查探陳娘娘的情況時,卻聽聞一個虛弱的聲音小聲說道:「準備些清水,幫我收拾一下。」
翠縷連忙應諾著拉開床幔,卻被眼前的情形驚得一愣。只見陳娘娘形容極其狼狽,臉色蒼白如紙,紅腫的唇角滲著血絲,原本清澈明淨的雙眸此時卻帶著難掩的陰鬱與迷茫,雙腕紅痕未消,白皙的手上竟然還有著數個滲著鮮血的指甲印記。
翠縷險些哭出聲來,眼淚紛紛滑落,顫抖著聲音哽咽道:「娘娘,這究竟是怎麼了?陛下,陛下怎麼這般狠心,竟然如此對待娘娘……」
暮朝苦笑一聲,「我沒事,你不要哭。扶我起來收拾一下,再取些傷藥來。」
翠縷小心翼翼的扶起暮朝,卻又被她身上的青紫傷痕惹出了眼淚。由於暮朝不願他人知曉自己身上的傷痕,便只著翠縷一人幫助自己沐浴敷藥。暮朝敷了藥,剛換了乾淨的寢衣正欲上床休息,卻聽問宮人前來稟報,說是陛下派了一位內侍前來送藥給陳娘娘。
暮朝在翠縷的服侍下穿上外袍,語氣淡然的令那位內侍將藥端進殿來。暮朝認得這名內侍,也是常在劉徹身旁服侍之人,想來也是劉徹的心腹。暮朝瞥了一眼那濃黑的湯藥,聞著那熟悉的苦澀味道,不禁露出一抹蒼白的笑容,神色平淡的問道:「這是什麼藥?」
內侍躬身答道:「回陳娘娘,此乃避子湯。」
暮朝輕聲一笑,「還是陛下想得周到,如此倒也省了許多麻煩,也不用我額外再求一副湯藥了。」暮朝語畢,竟然若無其事的取過藥碗,仰頭乾脆利落的將藥一飲而盡,竟然涓滴未剩。
內侍一愣,隨即收起藥碗,恭敬的向暮朝行禮後便回未央宮向劉徹復命去了。翠縷擔心的望著暮朝,心疼的問道:「娘娘,您還好吧?可是需要奴婢去取催吐的藥來?」
暮朝驚訝的望著翠縷,隨即想到以往阿嬌也曾在被迫喝下避子湯後不惜折損傷害自己身體,用催吐藥將避子湯嘔出,只希望能夠有一線希望可以為劉徹誕育子嗣。
暮朝眼圈一紅,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翠縷的額頭,「傻丫頭,我現在身份尷尬,被禁冷宮,倘若生下孩子,也是跟我一起受苦。何況若是再添一位小公主還好,可若是生下小皇子,必會惹來陛下的猜忌。不是陛下期盼而生下的皇子,命運將會何等悲慘。如此,還不如開始就不要給他出生的機會。」
翠縷眼睛再次濕潤,卻連忙用手擦了擦眼睛,強笑著對暮朝說道:「娘娘放寬心,畢竟陛下念著舊日情分,仍按皇后的份利關照娘娘和小公主。便是看在小公主的份上,娘娘也該振作起來才是。」
暮朝拍了拍翠縷的手,笑著說道:「好丫頭,你也不要胡亂操心,我還有事放心不下呢,怎麼可能就此一蹶不振?再過一會兒蓁兒便會醒來了,我先休息一會兒,上午還要帶蓁兒去捉蝴蝶呢!」
翠縷呆愣半晌,無奈的勸道:「娘娘還是好好休息一天吧,等娘娘養好了身子,想陪小公主多久陪不得?偏要這會兒和自己過不去。」
暮朝愣了愣,喃喃低語道:「可不是嘛,還真是和自己過不去呢!」
劉徹負手而立,心中因自己昨日的失常而有些懊惱。劉徹自小便心高氣傲,如今更是手握天下重權的大漢天子,劉徹自認可以輕而易舉的得到想要的女子,因此從來便不屑於對女子用強。更何況從青梅竹馬的阿嬌到如今宮中的各位夫人、美人,無不翹首企盼他的寵幸,心甘情願的圍繞在他身畔,劉徹心中得意之餘,有時候也難免覺得心煩。
而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一個女子毫不留情的拒絕,更何況這個女子還是當年痴迷的依戀愛慕自己的阿嬌,這讓劉徹心中頗不是滋味。
劉徹不禁想起昨夜長門宮內的愛欲糾纏,想到那個固執倔強的女子先是僵硬著身子抗拒著自己,但最後卻在自己的懷抱中迷亂了心神,那一刻的阿嬌美得驚人。那身體的每一個反應都與劉徹記憶中一般無二,但他卻總是沒有緣由的覺得如今的阿嬌有些陌生。
劉徹正在沉思間,忽聞春陀低聲回稟,前往長門宮送藥的內侍已經返回未央宮,正於宣室外等候陛下傳喚。在劉徹眼神的示意下,春陀連忙傳那位內侍入殿覲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