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頁
於是暮朝開誠布公的和雍正探討了一下關於產前憂鬱症的問題,根據暮朝的分析,雍正終於明白了自己近來種種匪夷所思的異常行為所為何事。然而雍正思前想後,卻是得出一個結論,那便是自己這些反常的表現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估計更是遠非藥物食補所能解決,正所謂心病還須心藥醫,待暮朝平安生產後,自己的產前憂鬱症狀應該便會不藥而愈了。
暮朝近兩日便發現雍正原本便焦慮多疑的臉色更加陰鬱了幾分,深邃晦暗的眼神中更是夾雜著心痛和自責。暮朝詢問其原因,雍正卻又矢口否認,只說自己有些情緒低落、並無大礙。然而雍正悲傷之餘,顯然沒有完美的掩飾好自己的心緒,如何能夠瞞得過一向善於察言觀色的暮朝。
於是暮朝對著侍奉自己的宮人們施用了催眠之法,輕而易舉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原來,竟是出了這樣的大事,難怪雍正悲傷自責。
事情是這樣的,寶親王福晉富察氏於八年六月產下一名小阿哥,這位身份貴重的嫡子很得雍正及寶親王弘曆喜愛,雍正更是親自為小阿哥賜名愛新覺羅永璉,可見對這位小阿哥的重視與期待。
富察氏得了期盼已久的嫡子,心中的喪女之痛終於略微好轉了幾分,遂將全部心思都用在唯一的兒子身上。正因為過度在意疼愛永璉,只想將最好的一切都捧到他的面前,更是時刻警惕周圍侍妾、僕人的一舉一動,總覺得有人會在自己不察之時暗害永璉。
由於擔心有人會用天花來暗害永璉,富察氏竟然聽信自己親信的勸說,為尚未滿百日的永璉中了牛痘。卻不曾想,原本的牛痘不知何時被奸人換成了人痘,經手此事的侍女又懸樑自盡,至此斷了追查的線索。年幼體弱的永璉中了人痘之後竟然患了嚴重的天花,危在旦夕、命懸一線。
而雍正不願暮朝憂心,更是從未對暮朝提及過此事,並吩咐在杏花春館侍奉宮人們三緘其口,絕不可對暮朝泄露半句。
暮朝心中也有些驚疑不定,莫非這位歷史上活到九歲的端慧太子竟然因為種痘失敗而無法活過百日了嗎?原本暮朝對這位端慧太子當真沒有什麼感情,只是想到雍正近兩日的抑鬱悲傷,又不禁嘆了口氣。罷了,總算是他嫡親的孫兒,若能救回來也是一件好事。
當雍正聽聞原本命在旦夕的永璉竟然奇蹟般的迅速好轉時,不但沒有覺得驚喜,反而被驚嚇出了一身冷汗。雍正昨日才去看過那個可憐的孩子,那麼嚴重的症狀,如何能夠如此快速的痊癒?
雍正不由得想起上次暮朝動用治癒異能為怡親王治療重疾之事,回想起暮朝當時蒼白虛弱的模樣以及經歷的種種危難,再想到她如今不同於以往的脆弱以及那與她纖細的身材極為不符的圓滾碩大的腹部,不禁更是擔憂不已。
雍正陰沉著面容急匆匆的向杏花春館行去,咬牙切齒的低語道:「這個膽大妄為的女人,最好不要讓我知道你和這件事情有什麼關係!」
然而,當雍正的御駕尚未行到杏花春館,便迎面遇上行色匆匆、面色慌張的侍奉暮朝的宮人。
那宮女一見皇上,便慌忙俯身下拜,聲音顫抖的說道:「啟稟皇上,宸貴妃不久前腹痛不止,李御醫已經為娘娘診過脈,說是娘娘即將臨產,現已將娘娘移入產房,皇上選定的四位接生嬤嬤皆已經在產房中陪伴娘娘。李御醫說娘娘雖然七月產子,但娘娘和小阿哥的脈象平穩有力,目前來看一切順利。只是娘娘乃是第一次生產,恐怕還要過些時候才能產下小阿哥。」
雍正只覺得自己原本便有些疼痛的頭腦此時更是一陣陣發昏,心中的驚駭擔憂益發強烈,只恨不得立時就趕回那個令自己牽腸掛肚的女人身邊。
御駕一路疾行趕回杏花春館,雍正下了御攆便直奔產房而去。高無庸被雍正的行為驚的一愣,張了張口,卻沒有出言勸阻,只是默默的跟在雍正身後。
由於高位的后妃皆在宮中,此時杏花春館裡只有幾位御醫及平日裡侍奉的宮人。他們見到皇上竟然有意不顧規矩衝進產房,雖然覺得此事十分不妥,然而瞥見高總管淡定自若、視而不見的表情,也都紛紛歇了勸阻皇上的心思。
儘管雍正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然而當他推門進入產房時,產房中迎面而來的血腥之氣以及暮朝那蒼白的臉色與狼狽的模樣仍舊令他的心狠狠一痛,連忙幾步上前拉住了暮朝的手,小心的為她擦去額頭上滲出的點點汗水。
接生的嬤嬤以及侍奉的宮女都是皇上的心腹,此時見到皇上不但衝進產房,更加拉著宸貴妃的手不放,彼此間交換了一個眼神,向皇上簡單的見禮後,便繼續各司其職的忙碌起來。
雍正心疼的問道:「是不是很疼?你可以拉著我的手,不要弄傷自己。」
暮朝看著雍正關切心痛的神情,輕輕搖頭道:「也不是很痛,只是這感覺,有些奇怪。看來,小傢伙終於耐不住寂寞,打算出來和阿瑪、額娘見面啦!」
雍正心中雖然滿是疑惑,然而此時也無心追問孩子究竟因何原因突然早產,只想想盡辦法儘可能的讓暮朝輕鬆一些,少吃些苦頭。
雍正看出暮朝眼神中的憂慮,出言安慰道:「你不要擔心,咱們的小阿哥一定非常堅強,儘管他比別的孩子早出生幾個月,也一定非常健康!」<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