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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朔連忙勸阻道:「陛下息怒,此女子,殺不得……」
劉徹淡淡的瞥了一眼東方朔,平靜的問道:「朕卻不知,這天下還有什麼人是朕殺不得的。莫非……她身居高位?你可推算得出她到底是誰?」
東方朔額頭已滲出冷汗,小心的答道:「臣尚不知曉這位女子的身份,只能推斷出此女子雖然此刻身份尷尬,但卻與陛下頗有淵源。因偶獲奇遇,如今對未來之事瞭若指掌……而且,陛下與這位女子所生的皇子,必定聰慧非凡、有真龍命格。」
劉徹聞言一愣,一位出色的皇子?這的確是自己期盼已久的孩子。只是,這位皇子的生母,會是這樣的女子嗎?劉徹仔細想了想如今後宮懷有身孕的衛夫人,想到她一向謹小慎微,雖然有些小聰明但卻並無大才,只覺得她不會是東方朔口中的那位神奇的女子。
東方朔卻又言道,「據卦象所示,此女子此刻已經懷有身孕……」
劉徹皺眉沉思,想到自己近來寵幸過的女子,心中忽然想起一個自己熟悉又陌生的面容,想到她近來的種種轉變,劉徹神情漸漸冷肅。阿嬌,會是那個東方朔口中因得奇遇,身懷神奇能力,對未來之事瞭若指掌的女子嗎?
暮朝陪著蓁兒玩樂了大半日,蓁兒許是累了,午睡比平日早了半個時辰。暮朝細心的為她蓋好錦被,又坐在床邊凝視著蓁兒恬靜的睡顏,心中不禁慨嘆血緣當真是無比玄妙,蓁兒的臉上竟然同時有著劉徹與阿嬌的影子。暮朝出了半晌神,眼中神情複雜難辨。
暮朝起身取來縑帛,執起筆,按照阿嬌的筆法,動手畫起一幅畫來。剛畫了兩筆,便停了下來,眉頭緊鎖,似乎對眼前的畫作極不滿意。暮朝心煩的站起身,凝神細細回想阿嬌那些帛畫中那位時刻眼含深情、溫柔淺笑的男子。良久,低聲一嘆,重新執起筆來。
此次暮朝畫得極快,寥寥數筆,已將那晚月明星稀、月桂落花的美妙意境勾勒出來,畫中一男一女對坐弈棋,男子眉目俊朗、唇邊帶著柔和的淺笑,女子清麗淡雅,眼中含著濃濃的情誼。
暮朝望著剛剛完成的帛畫,喃喃低語道:「你便是這樣欺騙自己的嗎?只是可惜,他讓你太過失望了吧,即便是想要自欺欺人也終不可得……」
暮朝面露悲戚之色,心中暗下決心,一定要讓劉徹付出代價。他既然將阿嬌傷得如此之深,便絕不可以若無其事的全身而退。暮朝唇角微揚,清澈的眼眸中卻是閃過少有的冷意。
暮朝正想繼續作畫,卻見翠縷面色驚慌的走進殿中,顫抖著聲音回稟道:「娘娘,陛下派來太醫為娘娘診脈。奴婢見那位太醫正是擅長確診喜脈的孫太醫,是不是陛下對娘娘有所誤解,疑心娘娘沒有喝下湯藥?娘娘,不會出什麼事吧?」
暮朝眉頭微蹙,卻依然淡笑著對翠縷說道:「你這丫頭又胡亂疑心,不過是診個脈而已,又有什麼可怕的。去請孫太醫進殿來吧。」
孫太醫進殿後,先是恭敬的向陳娘娘行禮,心中卻是無比擔憂。陛下明知時日尚淺,即便陳娘娘此時懷有身孕,也很難診斷出喜脈來。卻不知為何陛下仍然堅持讓自己前來長門宮為陳娘娘診視。難道此事涉及什麼不可告人的宮廷秘聞,莫非陛下懷疑陳娘娘做了什麼不可告人之事,特派自己前來診脈驗證?
孫太醫越想越是害怕,明明是涼爽的天氣卻出了一身的冷汗。孫太醫忐忑惶恐的走上前來,將顫抖的手著搭上了覆蓋著錦帕的纖細皓腕,屏息凝神的診起脈來。
暮朝看孫太醫這幅模樣,便知此事一定不像自己原先所想的那般簡單。距離上次與劉徹相聚不過短短數日,以此時的醫術水平即便是醫術最為高明的太醫也根本無法確診自己是否懷有身孕。
暮朝皺眉思索,劉徹究竟為何如此急切的想要確定自己是否懷有身孕?莫非是發生了什麼要緊的大事?雖然大漢與匈奴的大戰在即,但劉徹在軍事方面卻有著超乎常人的天賦與果斷,以他的睿智與能力,必然能夠漂亮的打贏這一仗。
更何況劉徹一向重視國事,對此戰必定極為在意。此時關於戰前的部署及戰爭的準備應該已經占據了劉徹的全部心神,他又豈會有心思關心其他事情呢?可若是與此事無關,那麼到底是怎樣的大事可以在此時引起劉徹非同尋常的關注?
而且,說到懷孕……暮朝想起自己穿越前,老頭還曾經提及若想通過自然孕育的方式生育後代,必將經歷辛苦的努力及漫長的等待,無論如何也不該一次就中招吧!而且以阿嬌的身體若想懷孕應該很難才是,何況她不是已經喝下劉徹送來的避子湯了麼?應該不會有什麼意外吧……暮朝忐忑的凝神查探了一番,卻在覺察腹部的異樣時如遭雷擊,震驚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相對於暮朝的驚駭疑惑,孫太醫倒是鬆了口氣,心道還好陳娘娘沒有診出喜脈來,自己的小命總算暫時得保。
劉徹聽聞孫太醫回稟說並未診出喜脈的時候,並沒有感到驚訝。畢竟距離上次之事時日尚短,只是自己依然放心不下,總想立即便知曉結果。
劉徹也不知道自己在知道結果以後會有怎樣的決斷,是留下這個孩子,亦或狠心的將他除去?而在反覆思量東方朔的推斷後,劉徹幾乎已經肯定那個神奇的女子必定是阿嬌無疑。後宮的女子雖然眾多,但除卻阿嬌以外,劉徹並不認為還有哪個女子可以算作與自己頗有淵源。難怪阿嬌會給他如此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想必也是因為那所謂的奇遇吧。<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