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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徹聞言臉色陰沉的更加厲害,只覺得李婕妤總是張口閉口的喚那人為「阿嬌姐姐」,這點讓他十分不喜。而暮朝則瞪著晶亮的眼睛饒有興致的看著李婕妤與劉徹周旋,十分好奇這個花樣百出、古靈精怪的李婕妤會用怎樣的方法應對劉徹的質問與怒火。
由於心情極度不悅,原本便不算寬和的劉徹此時更加尖刻,銳利的眼神凝視著李婕妤微微顫抖的身子,冷冷的質問道:「恭賀用得著摟摟抱抱親親我我?究竟是你太過自以為是,以為朕竟然這樣容易便被欺瞞?還是你當真這般愚鈍,實在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說辭來向朕解釋?」
李婕妤與暮朝均被劉徹刻薄的言語噎得半天沒有說出話來,不由得暗自慨嘆武帝除了殘酷好戰以外,竟然還有這樣尖刻的一面,字字句句皆直指人心,一言一語均颳得人生疼。
李婕妤心思急轉,忽然好似放棄希望般頹喪起來,「臣妾自知愚鈍笨拙,又不會說話,但臣妾真的不敢欺瞞陛下。臣妾自從半年前在長樂宮見過阿嬌姐姐,便覺得她十分眼熟,發現姐姐竟與臣妾夢中見到的母親一模一樣。」
此番話一出口,不禁劉徹面露驚異之色,就連暮朝也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像……像李婕妤的母親……
暮朝只覺得自己頭頂有一群烏鴉排著隊悠然的飛過,心裡只覺得鬱悶無比,不由得暗自糾結,雖然自己的年紀的確已成不可說的秘聞,但是按照自己生活的時代人們漫長的生命以及體能指標來看,暮朝覺得自己還是很年輕的。
當然,事實上暮朝已經從很久以前開始便不再去想年紀的問題了。因此,當李婕妤突然說暮朝像她的母親,暮朝便被驚呆了,實在無法想像自己若是有了一個如同李婕妤一般大的女兒會是怎樣一種情形。
暮朝心中疑惑,難道說李婕妤被劉徹的威勢所震,懼怕之下竟然胡言亂語起來?莫非,自己之前的猜測竟是錯誤的?
而劉徹則不屑的望著李婕妤,心中只道她因懼怕被自己責罰,費盡心思的想為自己脫罪,因此胡亂扯些不著邊際的話。
說到底,劉徹根本便不願相信世上會有任何一位長相肖似阿嬌的女子,只覺得阿嬌是唯一的,無可替代的,怎麼可能隨便冒出的什麼人便有這個福氣竟然與自己珍視的阿嬌相像!
而李婕妤卻好似沒有看到兩人奇怪的臉色,依然兀自說道:「臣妾的母親在誕育臣妾時吃了很多苦,然而在生下臣妾後便撒手人寰。臣妾雖然從未見過母親,當臣妾聽說姐姐拼盡全力生下安和公主,為了保護公主竟然不惜剖腹取子,這讓臣妾又是震驚,又是感動,更讓臣妾想起了自己那位已經過世的母親。」
劉徹面色略微緩和些,但仍然難看的厲害,「你以為憑你這些不盡不實的謊言,便可以將朕欺瞞過去?朕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若是你再不說出事情,被朕查出真相,朕定要治你欺君之罪!」
聽了劉徹的質問,李婕妤果然面色慘白,幾乎將淺緋色的唇咬出了血。
李婕妤睜著水潤的大眼睛凝視著劉徹,糾結半晌終於哭道:「臣妾有罪!臣妾並未向陛下道出全部實情。阿嬌姐姐的確讓臣妾想到了自己的母親,但這並非臣妾刻意接近阿嬌姐姐的原因……臣妾見姐姐接連懷有身孕,不禁十分羨慕,因此想借阿嬌姐姐身上的福氣,希望能有一日,也可以為陛下誕育子嗣,因此,便做出這樣糊塗的事來……臣妾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敢胡來了!還望陛下念在臣妾求子心切,饒過臣妾這次吧!」
暮朝聽到此處,不由得暗自叫好。這位李婕妤果然如自己預料一般,是一位十分聰明的女子,她竟然能夠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裡想出了一番在劉徹看來最為合理的解釋來掩蓋真正的實情。就算劉徹開始有所懷疑,疑心李婕妤口出謊言實則暗中另有圖謀,然而當李婕妤說出求子心切這個身為後宮女子最平常不過的心情時,劉徹也便會信以為真,不會繼續追問下去了。
劉徹果然如暮朝所想,沒有繼續糾纏這個問題,反而神色複雜的凝視著面帶微笑的暮朝,銳利的雙眸蒙上一層暗淡,忽然對李婕妤說道:「你行事狂放無禮、不守規矩,然而朕念你初次犯錯,又情有可原,便饒過你這一次,只罰你閉門思過三個月,以後如若再犯,朕定不輕饒!還有,陳娘娘身份貴重,你不可稱呼其為姐姐,更不可直呼其名。」
李婕妤聞言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連聲應諾,保證以後必定遵守宮規,不會再犯。
暮朝卻是皺眉道:「三個月?會不會太久了些?」
劉徹雙眼微眯,冷聲道:「六個月……」
暮朝連忙道:「那還是三個月吧……」
李婕妤見劉徹根本看都不看自己,反而一直盯著阿嬌看,那輕柔纏綿的視線仿佛要將那位淡雅如蓮的女子緊緊纏縛住,再不讓她離開自己半步。李婕妤微抿唇角,揚起了一抹為不可查的笑容,隨即拜別劉徹和暮朝,乖乖的回自己寢宮靜思己過去了。
李婕妤離開後,劉徹仍然皺緊眉,以複雜的眼神凝視著暮朝,不發一言。暮朝疑惑的望著劉徹,忍不住開口問道:「徹兒可是想知道李婕妤在你未回來以前與我說了些什麼?」
劉徹只是目光閃爍的凝視著暮朝,並沒有出言回答。
暮朝想了想,輕聲解釋道:「其實李婕妤是一個很有趣、很單純的女子。我想她之所以喜歡同我親近,只是因為未央宮中太過寂寞了。我能感覺出,她是真心想與我交好,徹兒便不要過於怪罪她吧!」<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