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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朝俯身想要將玉佩拾起,卻是被雍正伸手攔住。旁邊的侍衛心領神會,小心的拾起玉佩,仔細檢查後雙手將玉佩捧到雍正面前,回稟道:「回主子,這個玉佩玉質和雕工都是上乘,並無不妥之處,又恰好滑落在鬆軟的草地上,因此只是沾染上些許灰塵,卻沒有半點損毀。」
還未等雍正說話,暮朝便急切的將玉佩拿到手中,上上下下仔細的觀察了半晌,卻越看越是心驚無比。
雍正皺起眉,心中又是擔憂,又是焦急,語氣急切的問道:「你這是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變成了這幅模樣?這玉佩可是有何不妥之處,竟讓你如此震驚惶恐。你別悶在心裡,說出來也好讓我幫你想想辦法啊!」
暮朝望著雍正憂慮關切的面容,心中卻是湧起陣陣酸楚,想到那個極為殘忍的猜測,暮朝更是惶恐不安,再不復往日的鎮定自若、從容無懼,纖弱的身子竟然有些微微顫抖,原本紅潤的臉色已經變得一片蒼白,粉唇微動,卻是沒有說出半個字來,澄澈水潤的眼中滿是即將滑落的淚水,目光中的委屈和無助讓雍正心疼萬分,恨不得即刻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好生呵護安慰。
此時,追隨那位青衣男子而去的兩名侍衛已經返回,卻是惶恐的向雍正稟報說那青衣男子武功不凡,發現有人跟蹤後竟然使出精妙輕功向西逃去,兩名侍衛苦追不得,未能與青衣男子過上半招便讓他成功逃脫而去,只能趕快折返向雍正回報。
雍正聞言心中暗暗驚疑,暗道自己微服出宮自然會選擇最為出色的侍衛心腹隨駕護衛,這兩名侍衛乃是頂尖的大內高手,集他二人之力卻依然未能與那青衣男子過上半招,不但沒有將人帶回,更是乾脆把人跟丟了,這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然而此時雍正卻也無心再責怪兩名侍衛或是思索那名青衣男子的來歷,他見到暮朝心慌意亂、精神恍惚的模樣早已焦急萬分,想到暮朝自從懷孕後便格外虛弱的身子,雍正面色更加陰沉,心中對那塊惹是生非的玉佩厭惡不已。
雍正想到就是這塊玉佩引得暮朝莫名其妙的傷心憂慮,更覺此玉佩格外不祥,於是恨恨的奪過暮朝手中的玉佩,用力的摔在地上,那玉佩正巧砸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頓時四分五裂,碎成了幾片。
雍正剛想開口安慰暮朝,卻驚訝的看著暮朝驚叫一聲,傾身撲過去急切卻又小心的去拾那地上散落的碎玉,絲毫不顧碎片的尖細鋒利,竟然接連被碎玉劃傷了纖細白嫩的手指,汩汩流出的鮮紅血液染紅了碎玉,但暮朝卻也毫不在意,仍舊不停的仔細尋找散落的碎片,雍正驚詫之餘,心中卻又緩緩升起一股疑慮和猜忌。
雍正冷冷的凝視著暮朝心急慌亂的模樣,不知為何卻是想起了那位雖然已經不在卻一直烙印在暮朝心底的男子,想到暮朝為他付出的痴心、流下的眼淚,雍正不禁握緊雙拳,心中的妒火幾乎燒毀了雍正的全部理智。
雍正大力的將暮朝拉起,剛想開口問責,卻看見暮朝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那眼神中的脆弱及悲痛讓雍正心驚不已,不由得想起了上次暮朝身為胤禩之時執意求死、全無生念那心如死灰的神情。
雍正心中湧起強烈的惶恐及不安,再也沒有心思責怪質問她如此在意這塊玉佩的緣由。
雍正低聲嘆息,溫柔的勸說道:「你這樣傷心焦慮,會傷到寶寶的。答應我,無論是多大的事情,都暫且先放一放,待寶寶平安出生後,再慢慢解決。你即便不顧慮自己的身子,也該為孩子想想。難道,你想要他一出生便皺著眉頭嗎?」
暮朝聽到雍正提起孩子,閉目凝神片刻,努力將原本紛繁慌亂、幾欲崩潰的情緒穩定下來。再次開口時,情緒已經和緩了許多,只是略微顫抖的沙啞聲音昭示著她的內心仍舊未能平靜。
「我……我沒事了,剛才是我不好,竟然沒有顧及到寶寶的安全,讓你擔心了!」
雍正望著暮朝依舊蒼白的臉色和那抹勉強扯出的笑容,不但不覺得安慰,反而感到十分心痛。
雍正嘆息著輕輕撫上了暮朝的臉頰,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水,輕柔的說道:「以後在我面前,不開心的時候,便不要勉強自己去笑。儘管你天生麗質,怎樣的笑容都十分美麗,然而每次見到你臉上勉強的笑容,都讓我覺得更加難過。我想看你笑,但卻是發自內心的、愉悅輕鬆的笑容。陌陌那孩子一定是和你相處久了,就連這微笑的習慣都如出一轍,當真讓人既心疼又無奈!你就當為陌陌做個好榜樣吧,改改自己這個讓我心疼的壞習慣,若是能夠多些發自內心的笑容,才能讓我真正放心呢!」
在雍正的勸說安慰下,暮朝漸漸平復了心情。雍正見暮朝臉色略緩,便開口勸道:「將這些碎玉交給高無庸吧,我讓他將這些碎片送到造辦處去好好修復一下,一定能夠將玉佩復原。等修復好玉佩後,我再把它還給你。你這樣拿著這些碎片,會傷到自己。況且,你的手還在流血,也需要好好包紮一下。」
暮朝望著雍正眼中的柔情及關心,終於緩緩的點了點頭,將手中的碎玉交給早已侍立在一旁的高無庸。
雍正小心翼翼的扶著暮朝上了馬車,再也沒有繼續出遊的心思,吩咐侍衛即刻返回圓明園。一眾侍從護衛皆護著皇上的車駕疾行而去,誰都沒有留意到有一位身著丫鬟服侍的清秀女子望著漸漸遠去的車駕,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