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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機深沉的趙信則不動聲色的將一切記在心中,未有半句閒言。
劉徹扶著暮朝乘上馬車,讓她舒服的靠在自己懷中,並體貼的為她按揉著額角。
劉徹想著剛剛在店中所見的情形,低聲說道:「朕從未想過像張次公那樣的漢子也會對小小的湯包如此喜愛,衛青和趙信竟然也跟來湊熱鬧。雖為同僚,他們幾個的關係也似乎太過親近了些……」
劉徹忽然問道:「你看趙信此人如何?」
暮朝側頭思索,緩緩答道:「我畢竟只與此人有數面之緣,並不算熟識,評斷難免會有所偏頗,徹兒胡亂聽聽就好。我常聽人說起匈奴人雖然體格高壯、孔武有力,但是卻心思簡單,比不得漢人睿智聰慧、擅長謀略,但今日我觀趙信此人,卻覺得這個人並不簡單,至少,他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樣憨厚直率。」
劉徹眸光一閃,「哦?你如此評斷可有依據?」
暮朝輕笑道:「剛剛你我走下樓梯之時,衛青、張次公、趙信三人幾乎同時看見了我們一行人。其中,趙信呆愣的時間最長,表面上看來最為震驚的非趙信莫屬,但我卻認為,他在掩飾著什麼,而那驚詫莫名的表情大多都是裝出來的。」
劉徹聞聽此言也頗為感興趣,「以你所見,究竟如何判斷一個人表現出來的震驚是真是假?」
暮朝緩緩言道:「所謂人心難測海水難量,這世上最難猜測揣摩的便是人心。然而即使一個人再懂得掩飾自己,他臉上的一些細小的表情也會顯露他真實的想法。不知徹兒有沒有發現,衛青和張次公見到我們雖然也十分震驚,但他們眼中的驚訝只有短短一瞬,而之後所顯露的神情更多的是難以置信與手足無措。而趙信眼中顯露震驚之色的時間卻顯然要比衛青與張次公長上許多,也許他想以此顯示他憨厚耿直、不懂掩飾內心,卻不知如此行事恰恰暴露了他心機深沉、多疑狡猾。」
劉徹心中一沉,想到當年向自己大力舉薦趙信的衛青,深邃的雙眸染上一抹陰鬱。劉徹想起前些日子命衛青苦練的古曲廣陵散,銳利的雙眸閃過一抹陰鷙。倘若衛青當真膽敢在他面前演奏此曲,那他倒要好好查查,弄清楚衛青究竟是真愚鈍,還是假忠誠。
劉徹忽然幽幽的問道:「你覺得衛青可會背叛朕?」
暮朝愕然片刻,輕嘆道:「徹兒這個問題當真難倒我了!我與衛青說話的次數都寥寥可數,更不算了解此人。不過我倒是覺得此人是否會背叛徹兒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除了他以外,徹兒可還有可用的將才?其實有些人看似重要,但誰都不是不可取代的!」
劉徹微微一愣,隨即想到被自己刻意培養的霍去病,淡然一笑,「你我二人果然心有靈犀,只不過,朕說的可是衛青的事,你千萬不要胡思亂想,說些消沉的胡話。」
暮朝莞爾道:「我正是在與徹兒談論衛青此人啊,徹兒以為我在談論誰?」
劉徹沉默片刻,漸漸收緊攬著暮朝纖腰的手臂,在她耳邊磨牙道:「好!好!好!你倒是凡事不縈於心,雲淡風輕好不逍遙,只有朕每日小心翼翼,生怕惹你不快,看來倒是朕杞人憂天了!」
暮朝仰頭看著劉徹微微懊惱的雙眸,伸出手臂輕輕攬住劉徹的脖頸,在他緊抿的薄唇上印下蜻蜓點水的一吻,輕聲低語道:「徹兒的心意,我自然懂得。徹兒這樣待我,我心裡很歡喜。只不過,我剛剛真的沒有故意試探徹兒的意思。我既然選擇相信徹兒,便不會整日胡亂疑心,費心試探。」
劉徹唇角微揚,伸手攬住暮朝的背使她更緊的貼近自己,纏綿的吻上她的黛眉、微微泛紅的粉頰、淡粉色的雙唇,喃喃低語道:「既然懂得朕的心意,還敢戲弄於朕,故意誤導讓朕誤會,害朕白白擔憂著急,當真不乖的很,朕果然應該好好罰你……」
暮朝皺眉解釋道:「我真的沒有故意誤導徹兒的意思……」
劉徹卻不再給暮朝繼續解釋的機會,忽然而至的強勢擁吻與狂亂的心跳昭示著他不容拒絕的心意。暮朝凝視著劉徹深邃的雙眼,雙手不著痕跡的滑到劉徹的胸前,感受著手下快速而有力的心跳,暮朝忽然覺得自己的內心一片柔軟。
出乎劉徹意料之外的是,對於他不合時宜的求歡,暮朝此次並未如同往常一般推拒,反而格外配合,溫柔繾卷的纏綿之際也不若以往那般拘謹,這對於在馬車中便接受他求歡的佳人已是極為難得。劉徹心情舒爽之際,忽然想到或許在有自己陪伴的時候,適當的讓阿嬌飲些美酒,也是一件好事。
駕車之人皆為劉徹心腹,此時在聽聞車中有所異動之時,便故意放慢速度,專挑平整寬闊的道路繞起圈來。直至車中傳來劉徹低啞的嗓音,詢問何時才到未央宮的時候,駕車的侍從才一揚手中的馬鞭,加快了馬車的速度,向不遠處的宮門行去。
劉徹命人直接將馬車行到椒房殿,才不顧暮朝的勸說親自抱著她步下馬車,一直走到寢殿之內,才將小心翼翼的將暮朝放於床榻之上。
翠縷見自家娘娘好好的跟隨陛下出宮遊玩,回來之時卻成了這幅模樣,竟然虛弱到需要陛下親自抱回寢殿的地步,心中不禁十分焦急。翠縷上前正欲詢問是否需要為娘娘請太醫之際,恰好瞥見娘娘微微敞開的外袍內略顯凌亂的衣衫以及娘娘雪白脖頸上的曖昧痕跡,頓時羞紅了臉頰,靈動的雙眼中卻洋溢著欣慰與喜悅。<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