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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高無庸與劉裕鐸二人均已經有了些心裡準備,然而當二人轉入寢殿,卻竟然見到廉親王竟然躺在龍床之上,而皇上卻一臉關切的坐在床邊,竟然還無比自然的握著廉親王未受傷的手,並時不時的為廉親王擦拭額頭上的滲出的汗珠。
這幅場景實在過於挑戰高無庸與劉裕鐸所能承受的底線,二人皆不由自主的腳步踉蹌了一下,連忙俯身跪拜,低垂的頭恨不得直接貼到地上不再抬起。
雍正見二人忐忑惶恐的模樣,卻只是平靜的吩咐劉裕鐸上前為廉親王診治。
劉裕鐸戰戰兢兢的走上前來,先查探了一番廉親王手上的傷口,由於剛剛的種種刺激,如今當劉裕鐸見到那綁縛於傷口上被鮮血所染的明黃錦帕時已經可以淡然的視而不見了。劉裕鐸仔細的診視了傷口,不算太深,又處理得當,只要好生調養些日子便會痊癒。劉裕鐸細緻的將傷口敷藥包紮後,又為廉親王探了探脈搏,這下卻是皺起眉。這廉親王怎麼會中了這種催情的藥物?好在分量不算大,本來只要及時的將藥力疏導出來,也便無事了。只是廉親王又為何會在此時閉氣昏迷?這下倒是有些麻煩。劉裕鐸正思索著如何能徹底的解了這藥效,又儘量不傷到廉親王的身子,卻在無意間的一瞥中赫然發現廉親王脖頸上印有幾個青紫的指印。不知為何,劉裕鐸瞬間便想起了上次在奉辰苑見到的廉親王脖頸上的可怖掐痕,心裡竟然閃出一個大膽無比的猜測,頓時冷汗直流,雙手都有些顫抖了起來。
雍正見到劉裕鐸的驚慌失措卻也沒感到意外,只是冷冷的凝視了劉裕鐸片刻,見劉裕鐸在自己的瞪視下顫抖得更加厲害了幾分,便滿意的收回視線,語調平靜的說道:「你只管好好為廉親王診治便是,今日之事,朕不希望有其他人知曉。」
劉裕鐸趕忙跪伏於地連連保證:「奴才保證不說!打死也不說!」
雍正滿意的點點頭,又詢問究竟廉親王何時會醒來,身上的藥力要如何化解。
劉裕鐸斟酌著小心言道:「回皇上話,廉親王大病初癒、身子比旁人弱些,又由於氣息不暢導致昏迷,加上藥力未能及時疏導,鬱結於體內,只怕對身體有所損傷,恐怕還要過一陣子才能醒來。然而畢竟這藥量不大,只要等廉親王甦醒後,服一碗湯藥將體內藥力激發出來,疏導之後也便可徹底解除藥效,事後再服用些滋補的湯藥便可將身子調養回來。」
雍正聽後卻是皺起眉頭,冷聲問道:「疏導?如何疏導?」
劉裕鐸被皇上的問題問得一噎,心裡不由得疑惑,皇上英明睿智,怎會不知這催情之藥該如何疏導?然而卻又不敢不答,只能小心措辭、戰戰兢兢的答道:「自然是……傳廉親王的格格進宮,或是找個宮女服侍……」
雍正聞言臉色陰冷,渾身散發的陰鬱之氣令劉裕鐸暗自心驚,雖然不知自己的建議有何不妥,卻是不敢再說一個字。
雍正沉思片刻,卻又問道:「倘若不用此法,你還有何良方醫治廉親王?」
劉裕鐸卻是愣住,不用此法?為什麼啊?這方法多有效、多方便啊?這中了催情之藥,用這個方法難道不是最恰當、最直接的嗎?又為何還要捨近求遠的用其他的方法啊?雖然百思不得其解,然而卻也不敢質疑皇上的旨意,只能皺著眉頭冥思苦想其他良方。
劉裕鐸糾結半晌,終是小心翼翼的回稟道:「回皇上話,廉親王身上的藥效實在宜疏不宜堵,倘若用藥力勉強壓制,反而會對廉親王身子大有損傷。為今之計,無論用何種方法,最好能讓這藥效徹的底疏導出來,才能保廉親王身體無恙。」
雍正聽後卻是點頭說道:「朕明白了。你這便將那激發藥效的湯藥備好,再備些溫和滋補的良藥。」
劉裕鐸趕忙領命去了,心中雖然疑惑皇上究竟要用何種方法為廉親王解藥,然而對此事卻是沒有半點好奇心的。走出養心殿後,劉裕鐸終於鬆了一口氣,伸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心中不禁感慨,高總管果然說的有道理,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方為保命良策啊!
暮朝此時內心無比糾結。她其實早已經醒了,只是在巧妙的裝睡而已。因為之前發生的一切都已經遠遠超出了暮朝的預料之外,因此,暮朝需要時間來整理一下自己混亂的思緒。
暮朝實在不清楚這詭異又瘋狂的一切究竟是如何發生的。若說哪位感情豐富、多情浪漫的帝王,例如唐明皇李隆基之流,有一天會不顧倫常的愛上自己的親弟,她還勉強能夠理解,然而現在這事竟然發生在冷麵冷情又謹慎多疑的雍正身上,便十分不可思議了。然而更加不可思議的是雍正在知道自己竟然愛上手足兄弟之後卻沒有直接殺了她滅口,這很不科學,根本不符合常理。這讓暮朝不禁腹誹這雍正是不是也突然被穿越了。
暮朝悲催的發現,如今種種跡象表明,雍正不但愛上了廉親王,而且還愛得不輕,不然他絕不會在本應該殺掉自己滅口的時候忽然手下留情。那時候暮朝還以為此次死定了,本想著放手一搏,哪怕最後仍然被殺,也要在雍正心裡留下難以磨滅的痕跡,這樣才會讓他更加重視她曾經說過、做過的一切,才有可能經由某個微小的細節改變歷史的走向,暮朝的心愿也才有可能實現。可是暮朝實在沒想到雍正竟然在最後關頭因為自己虛假的柔情便心軟而放過了自己的性命,這讓暮朝又是慶幸、又是惶恐。<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