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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將手中的茶杯放到一旁,神色略緩,側頭對高無庸吩咐道:「即刻傳軍機大臣張廷玉到養心殿議事。」
由於再過兩日便是烏拉那拉皇后的生辰,儘管雍正崇尚節儉,然而對於這位嫡妻皇后的生辰卻也格外重視,每年都會在皇后生辰當日於宮中設家宴為皇后慶生。
皇后正於坤寧宮中試著為壽辰新制的錦衣,卻忽然聽聞皇上冊封諸位皇子的旨意,晉封四阿哥弘曆為寶親王,五阿哥弘晝為和親王,六阿哥弘曕為瑞親王,三位阿哥竟然俱都封了親王位,彰顯對幾位皇子一視同仁、不偏不倚的同時,卻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其中。
玥茹瞄著皇后的神色,適時的勸道:「皇上將三位阿哥一同冊封為親王,倒也是件好事。這樣一來,也省了後宮之人暗自揣摩皇上的心思,平息了宮中多少是非,皇后也樂得省心不是?」
皇后嗤笑一聲,伸手點了點玥茹的額頭,無奈道:「傻丫頭,坐在皇后這個位置,又豈能有省心的時候?皇上如此行事想必是想平息後宮及前朝關於儲君之位的諸多猜測,將三位阿哥一同晉封為親王,的確表明了皇上對待幾位皇子的態度。只是依我看來,卻未必當真不分遠近、一視同仁……」
見玥茹面露不解之色,皇后卻是沒有繼續說下去,側頭沉思片刻,卻忽然問道:「宸貴妃孕育皇嗣有功,前些日子我吩咐你送到奉宸苑中的補品藥材及上好的衣料宸貴妃可是用了?」
玥茹點頭答道:「奴婢原以為還要費一番心思查探,卻不想宸貴妃竟然毫無戒心、大大方方的用了那些藥材和衣料。聽說還做了一個奇形怪狀的抱枕,說是夜裡擁著睡眠可以緩解日益增大的腹部帶給身體的壓力。奴婢當真不知這宸貴妃究竟是一位什麼樣的女子,若說她聰明吧,怎會在懷有身孕之時對食物衣著如此不加小心?可若說她愚笨吧,又怎麼可能讓皇上對她如此恩寵縱容?」
皇后眼光微閃,卻是笑道:「這宸貴妃當真是一個聰明穎悟的女子。她看似凡事不拘小節、大而化之,然而卻有著玲瓏剔透的心肝,知道在此時傷害她及腹中的龍胎對我而言沒有半分好處,因此對我送給她的東西倒也來者不拒、索性物盡其用。皇上對宸貴妃如此重視,她身旁的宮人侍從皆是皇上親自挑選,即便我貴為皇后也不敢在其中安插眼線,也只能派些面生的宮人在奉宸苑外打探些消息,她的身旁又豈會少了合用的能人?想必那些東西早已經過了幾番檢查,有毒沒毒宸貴妃自然心中有數。只是我卻也沒有想到她竟然當真會用那些東西。這位宸貴妃的確有些意思!你這丫頭能形容出宸貴妃的音容相貌,但卻無法描繪她的氣質神韻。說起來,我倒是更想親自見一見這位久負盛名卻神秘莫測的宸貴妃了。」
皇后壽宴,後宮妃嬪皆盛裝出席。
皇后身著明黃色宮裝,一派雍容高貴之態,後宮妃嬪皆期盼能在宴席之上被皇上所注目,因此細心描摹裝扮,力求將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現於皇上面前。
由於今日是皇后的生辰,因此雍正特意與皇后一同出席壽宴,以顯示對皇后的敬重,彰顯皇后在後宮之中不可動搖的國母地位。
見雍正及皇后駕到,妃嬪宮人皆俯身下拜,行禮問安。雍正攜手皇后入座後,才揮手叫起。嬪妃們依照身份入席,郭貴人卻忽然說了一句:「怎麼不見宸貴妃娘娘?」語氣輕鬆愉悅,看似在與身旁的海常閒談,清脆的聲音恰巧能讓帝後聽見,卻又不顯過於突兀。
雍正冷冷的瞥了一眼郭貴人,卻是轉頭對皇后說道:「宸貴妃自從懷有身孕後,便極易疲倦嗜睡。因此朕特意讓她在奉宸苑休息養胎,是以今日未能前來為皇后賀壽。」
皇后聽聞雍正所言,溫柔淺笑道:「宸貴妃懷有身孕自然應當好生休養,況且宸貴妃溫柔明理,已於昨日令宮人將賀禮送至坤寧宮。宸貴妃親手所繪的那幅鳳凰傲意圖很是傳神,臣妾喜歡的緊,已經吩咐宮人掛在坤寧宮的正殿裡了。」
雍正見皇后賢德大度,滿意的點點頭,正想吩咐開席之時,卻見一位身著寶藍色宮裝身披同色披風的麗人在兩位宮人的陪伴下緩步而來,身形纖細裊娜,一張俏臉明麗出塵,精緻的鳳眸漆黑如點墨,唇邊含笑,肌膚勝雪,正是自己放在心尖上呵護疼寵的佳人暮朝。
暮朝行至殿中,正要行禮卻被雍正出言阻止,「朕原本早就允許宸貴妃不必行跪拜之禮,何況如今宸貴妃懷有身孕更是不可勞累。快過來坐下暖暖身子,大冷的天氣怎麼竟然只穿了一件這樣的披風便出了門來?朕送給你的白狐披風極是保暖,怎麼今日反倒不穿呢?」
極有眼力見的高無庸在暮朝走進殿中之時便吩咐宮人在雍正左手邊加了一個座位,果然獲得了雍正讚賞的一瞥。
暮朝走到雍正身旁,在宮人的服侍下解下披風,於皇上左手邊的座位坐下,笑著解釋道:「皇上不必擔心,今日並不怎麼冷,穿這件棉質披風正好。」
皇后聽聞雍正提到白狐披風心中一緊,臉上的笑容卻是絲毫不改,大方得體的說道:「宸貴妃剛進門,身上定然還帶著涼氣,趕快讓宮人將暖手爐拿來為宸貴妃暖暖手!宸貴妃如今的身子可是大意不得,凡事小心些總是沒有錯的!」
雍正嫌惡的看了看宮人手中那輕薄的藍色披風,皺著眉回身對高無庸吩咐道:「這樣棉質的披風在這寒冷的天氣如何能保暖呢?你去將朕今日穿的紫貂披風取來,給宸貴妃穿上。」<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