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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張昌宗便將此事告知武曌,卻得來武曌一陣大笑,「好個張易之,竟然還是痴情種子!再加上那張俊美精緻的容貌,指不定要迷倒多少痴心女子呢!」
張昌宗撇了撇嘴角,擔憂的嘆道:「縱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此時湖州畢竟太過危險了,大哥雖然聰明,但畢竟不是醫者,如此行事,實在有欠妥當!」
武曌卻滿不在意的輕笑道:「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然而何事為重?何事為輕?對個人而言往往不可一概而論。只要你的兄長認為如此做是值得的,縱然此行危險萬分,甚至有性命之憂,但對他而言卻是非做不可之事,因此,無論結果如何,也都不需要後悔。」
張昌宗聽聞武曌此言,便知她對此事頗為贊同,縱然心中仍有不滿,卻不敢再多言半句。
翌日清晨,張易之身著月白色圓領長衫,帶著簡單的行裝正欲上馬啟程,卻見一位身著墨綠色長衫的俊朗青年縱馬而來。
張易之微微一愣,隨即向著青年優雅的行了一個禮,淺笑道:「不知楚王殿下竟於百忙之中特意前來為在下送行,在下喜不自勝,多謝殿下關心體諒。」
李隆基行到張易之近前翻身下馬,面色陰沉的望著張易之,冷聲問道:「皇上已經下令各地同濟堂醫館貼出告示,告知百姓們湖州疫情的嚴重與危害,要求百姓們在湖州封城期間,不許私自出入湖州城。你此時不顧皇命只身前往湖州,莫非是想違抗聖旨?」
張易之緩緩一笑,微微上挑的丹鳳眼中光華流轉,挑釁的望著李隆基,幽幽的嘆息道:「想要贏得美人心,總要付出一些代價!聽說楚王殿下年少風流,除了楚王妃以外,也已經有了不少側妃與愛妾,對於其他官吏贈送的美女一向來者不拒,想來也是一位懂得憐香惜玉的惜花之人。因此,對於女人的心思,殿下應該已經有了不少了解。太真娘子雖然堅韌獨立,但說到底也只不過是一名敏感心善的女子罷了。相信假以時日,她一定會明白我對她的一片痴心,最終接受我對她的一番情意的!」
李隆基雙手緊握成拳,恨不得狠狠打爛面前之人俊美艷麗的笑臉。張易之看著李隆基憤怒懊惱的模樣,竟也覺得十分礙眼,對於這位名為暮朝入室弟子,實則對暮朝有著過於親密的曖昧情思的俊朗青年頗為厭惡。
張易之不再理會李隆基,翻身上馬,握緊韁繩,回身對李隆基淺笑道:「如果你當真擔憂你的師父被我欺騙而受到傷害,莫不如與我一同前往湖州找尋她,給她一個驚喜如何?」
說到此處,張易之略微停頓片刻,又故意搖頭嘆道:「都是我思慮不周,竟然忘記楚王殿下貴為親王,身份貴重,又豈能與我這樣的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一樣不顧性命輕易涉險?更何況,以楚王殿下尊貴的身份,若是沒有皇上的旨意而私自擅離京都前往湖州,只怕會惹來皇上的不滿與猜忌。到時候,皇上雷霆震怒,楚王殿下的前途可就堪憂了!楚王殿下還是三思而後行,切莫因為一時意氣而做出什麼令自己後悔莫及的事情來!」
張易之語畢,也不再看李隆基的臉色與反應,竟自一揚馬鞭,乘著駿馬絕塵而去,只留下緊鎖劍眉,臉色越發陰沉的李隆基於原地佇立良久,雙眼閃過種種複雜之色,最終化為一抹令人心驚的決心與執著。
暮朝剛一到湖州,便發現疫情竟比她原先預想的結果還要嚴重許多,頓時忙得腳不沾塵。
暮朝深知雖然通過她的努力,已經很大程度上的提升了百姓們的身體素質並延長了他們的壽命,但是以他們如今的身體狀況,尚不能夠對所有病毒免疫。而適用於暮朝所在時空人類的藥品如若不經過改良,並不能夠直接給這裡的人們使用。因此,暮朝每日除了與其他大夫一起救治病患以外,每晚還要用僅有的兩個時辰休息時間回到空間內繼續研究改良藥品的方法。
不過短短几日,暮朝便憔悴了許多,纖細的身子越發纖瘦,原本十分合身的衣裙此時穿在身上竟顯得有些寬鬆,消瘦的小臉上一雙顯得更大的精緻鳳眸越發明亮,其中的平和與執著莫名的使病患與大夫們安下心來,漸漸又有了堅持下去的勇氣和力量。
由於用了暮朝新配的藥方,雖然痊癒的病患依舊寥寥無幾,但是卻極大的減少了因病過世的病患人數,為繼續研製更為有效的藥方爭取了寶貴的時間,也給了飽受病痛折磨的病患及其親友們新的希望。漸漸的,湖州百姓們因為封城而產生的憂慮與不安減少了許多,眾人開始慢慢相信,憑藉太真娘子與同濟堂大夫們不分晝夜、盡心竭力的行醫救治,假以時日一定可以戰勝此次可怕的疫病。
而兩日前突然而至的張易之實在讓暮朝十分震驚又頗為無奈。然而望著張易之那雙微微上挑的丹鳳眼中露出歉意與討好的神色默默的凝望著自己,又見他從包袱里取出許多精緻細點,並說這些都是為自己親手所做的點心,希望自己在忙碌之餘別忘記照顧好身體,暮朝忽然也有些許感動。
暮朝敏銳的覺察到,無論張易之有何目的,但他對自己的情誼與關心並不似作假,更何況他還冒著生命危險,千里迢迢的連夜從長安趕來湖州找尋自己,還說要為自己多做些愛吃的膳食好好補補身子。雖然暮朝這幾日忙碌得根本無暇去想什麼喜愛的美食,就連用膳也是狼吞虎咽的隨意扒上幾口,但對於張易之的好意,暮朝依然十分感激。<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