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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朝望著似笑非笑的李隆基,無奈的說道:「咱們還是換個條件吧!我實在聽不慣你同宮中其他人那般喚我的封號。」
李隆基微微皺眉,心中卻是再次疑惑起來。
李隆基自然知曉,按照禮儀,他的確應該喚暮朝為師父,但是暮朝不准許自己稱呼她為「太真娘子」,似乎又有著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隱秘原因。李隆基直覺的感受到,這個原因定然牽涉到暮朝的某些心事,絕非出於禮儀那般簡單。
暮朝想了想,又勸道:「哪怕你喚我的名字都行,只是千萬別叫我太真娘子,我聽了就腦仁疼!」
李隆基聽聞此言,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測。師父竟然准許自己直呼其名,可見她也是一個不拘禮教、隨性灑脫之人。那麼她不喜歡自己喚她封號的原因一定與禮儀無關,而是另有隱情。
李隆基此時倒也並不急於知曉暮朝的秘密,晃了晃手中的畫卷,微微勾起唇角,輕聲道:「今日乃是你的生辰,我為你準備了禮物,是一幅水墨畫。雖然並不貴重,但卻是我親手所繪,希望你喜歡。」
李隆基一遍說,一遍將自己手裡的畫卷遞到暮朝手中。暮朝展開畫卷,只見層巒疊嶂、霧氣瀰漫的山峰間,冉冉東升的朝陽已經露出了一大半。雖然景物繪製的不算細緻,但卻頗具神韻;又見其筆法靈動、飄逸淡雅,不禁便喜歡了起來。
暮朝展顏一笑,「隆基費心了,我很是喜歡!」
李隆基凝視著暮朝清麗的臉上那抹溫暖的笑容,心中那些由於宮中之事而積累的諸多不快便奇異的煙消雲散,也跟著歡喜起來。
李隆基正欲詢問暮朝宴席之上除了廚房已經準備的菜品外還想吃些什麼,卻見婢女小蓮進來回稟道:「洛陽秦家大小姐派來管家張平帶著三大箱子禮物前來給娘子慶生。」
暮朝聽見張平來了,便連忙吩咐小蓮請他進來。不過片刻,小蓮便帶著一個衣著考究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那名男子見到暮朝以後,恭敬的上前見了禮。
暮朝笑道:「隨便派個小斯將禮物送來也便好了,偏偏每年都要讓你親自跑一趟。姐姐還好吧,家裡可是一切安好?」
張平淺笑道:「大小姐一切安好,家中雖然事多,但也被大小姐掌管得井井有條,倒也諸事平順。大小姐請二小姐若是得閒,除夕前若能回家便是最好,若是繁忙便不必特意回去。」
暮朝想著那個讓她既懊惱又無奈的女子,不禁嘆息道:「算算時間,我與姐姐也有三年未見了。你且去回稟姐姐,若無其他緊要的事,我今年年末一定回家去和她一起過年。」
張平點頭應諾,又指著剛剛被小斯抬進來的三個檀木箱子解釋道:「大小姐知道二小姐在長安並不缺衣裙首飾,此次便也沒有額外準備,只給二小姐備了三箱子吃食,都是二小姐最愛吃的東西。」
張平邊說邊將木箱打開,暮朝隨意望了一眼,便驚訝的瞪大了雙眼。只見三個箱子內竟然分別以不同大小的精美食盒裝著新鮮水果、各色蜜餞點心以及色彩繽紛、造型各異的精緻糖果。
暮朝指著三箱子滿滿的吃食無奈道:「姐姐怎麼一下子送來這麼多吃食,倒真是將我當成貪吃的小豬在養了!」
張平在秦家侍奉多年,對二小姐的脾氣清楚的很,微笑著在一旁勸道:「大小姐說,送少了怕委屈了二小姐,二小姐只管隨意便好。若是二小姐自己吃不了,也可以拿來送人。」
李隆基卻是看著暮朝眼中隱隱的喜悅,思量著暮朝看見這三箱美食時的眼神,眼睛一轉,暗暗下定決心,以後送禮給師父的時候,一定要多送些師父喜愛的各色美食。
李隆基看著這些精巧的糖果、點心、新鮮水果,不禁想起兩日前張易之也親自送來了自己親手烹飪的兩道菜品,紅燒鯉魚和白果甜湯,難怪哄得師父眉開眼笑,還和他閒聊了大半日。
張易之早已辭官從商,在長安城內開了一家琴行,比先前竟是收斂了許多,雖然尚未娶妻,但卻不再周旋於名門貴婦之間。由於張易之長相俊美又精通音律,琴行的生意倒也在他苦心經營下日漸興旺了起來。張易之侍母至孝,用賺來的錢財給母親阿臧新蓋了一座寬敞舒適的宅邸。
也許是受到了張易之的影響,其弟張昌宗雖然身為皇上最為得意的男寵之一,但卻比其他男寵謙恭謹慎許多,不僅從不參與朝堂之事,也從未仗勢欺人,倒成了皇上男寵中所受非議最少的一個。
然而儘管如此,李隆基仍然頗為厭惡此人,尤其每隔半個月左右,張易之便會前來同濟堂看望暮朝,雖然並無僭越之舉,但卻令李隆基對其產生了濃重的敵意。李隆基每次想起此人便會覺得心思煩悶,總覺得這個長相過於俊美艷麗的男子似乎對暮朝有著某些不良的企圖。
正在查看美食的暮朝並未注意到李隆基心緒的起伏,暮朝挑挑選選,最後從壓在第三個箱子最下面的食盒中取出一小包淺碧色的糖果遞給李隆基,淺笑道:「這包糖果味道清新,又有潤喉的功效。我剛剛聽你的嗓音有些暗啞,這兩日可是又有什麼煩心的事,擾的你著急上火了吧!把這包糖帶在身上,閒暇的時候吃上一顆,會舒服許多。」
李隆基沒有想到暮朝左挑右揀了半天,竟是在給自己找尋有潤喉功效的糖果,更沒想到連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小毛病暮朝都會細心留意。李隆基心中一暖,伸手接過這包糖果,取了一顆放入口中,清新涼爽的薄荷味道頓時令李隆基眼前一亮,只覺得喉嚨的乾澀與不適霎時間緩解了許多。<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