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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兒見楊氏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又繼續勸道:「論理,奴婢是不該說這樣的話,但是,奴婢見許氏那樣輕狂,絲毫不把主子放在眼裡,實在有些氣不過!若非奴婢與膳房的張媽是同鄉,她也不會將那樣重要的消息告訴給奴婢知曉。既然主子知道了惠側妃的醜事,何不憑藉此事好好謀劃一番,好好為自己掙得一個錦繡前程,也不辜負老夫人對主子的一片期望啊!」
楊氏思索半晌,長嘆一聲,無奈的低語道:「試問進了王府的女子,又有誰不想為自己爭上一爭?可是,王爺看似親切隨和,實際卻深不可測。王爺的心思,也許從未有人真正看清過。再加上滿府各懷心思、心機深沉的女人們,想要掙得王爺的寵愛,便更加難如登天。」
音兒心中一動,面上卻疑惑不解的問道:「主子難道不想藉此機會徹底扳倒惠側妃嗎?」
楊氏眉頭緊鎖,搖頭嘆道:「惠側妃已經認識王爺十年有餘,她不僅與王爺有師徒之誼,更加深受皇上的寵愛,年初的時候又為王爺誕下長子長女。雖然後來安平郡王不幸夭折,但我始終覺得惠側妃在王爺心中必定有著極為特殊的地位。那個女子,絕不是像我這樣的妾室可以隨意招惹的!」
音兒瞄著楊氏的神色,也輕聲附和道:「還是主子心思縝密、想得周到!可是自從主子進府以後,王爺便一直這樣不冷不熱的將主子丟在後院,主子莫非就心甘情願做一個被王爺無視、被他人嘲諷的可憐女子,在王府中苦苦熬著日子,白白耗損了花樣的容貌與青春年華?難道說,主子從來不曾想過要做王爺最為寵愛的女人嗎?
楊氏望著詩集上辭藻華美的詩句,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落寞,「王爺喜愛什麼樣的女子,自然全憑王爺的心情,可是,我卻實在沒有想到,王爺竟會對許氏那樣的女子感興趣!只說出身名門、德行出眾的王妃與醫術高明、閒適淡然的惠側妃,哪一個不比許氏強上百倍?莫非天下間的男子,竟都無法抵禦煙視媚行的女子投懷送抱、引誘魅惑?就連英武不凡、聰慧過人的王爺也不例外?」
音兒見已經成功的勾起楊氏的爭勝之心,不禁心中一喜,一邊為楊氏揉著肩膀,一邊繼續在一旁敲著邊鼓,「依奴婢所見,那許氏的確有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與計量,但是卻目光短淺、狂傲自大。想那許氏入府不久便將王爺的妻妾挨個得罪個遍,聽說不久前還當著王爺的面嘲諷惠側妃來著,惹得王爺都有些動了氣,由此可見,許氏雖然算不上愚笨,但卻絕對比不得主子心細如髮、足智多謀!主子何不好好想個法子,讓許氏狠狠吃個大虧,徹底被王爺厭棄,再也無法翻身!」
楊氏微微勾起唇角,淺笑著點了點音兒的額頭,輕嘆道:「你這小丫頭心思還不少,當真算得上半個師爺呢!」
音兒連忙擺了擺手,「主子千萬別這麼說,當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愚鈍,也就只能胡亂想想,哪有本事想出成事的計謀呢?」
楊氏雙眉緊鎖,喃喃低語道:「成事的計謀?也許,我真該好好想想了……」
抹雲樓中,暮朝親自將呦呦哄睡後,便執起毛筆動手畫起一幅畫像。只用寥寥數筆,暮朝便已勾勒出一個六七歲左右的可愛男孩。暮朝輕撫著男孩精緻秀美、猶帶稚氣的面容,唇角微揚,溢出一抹略帶苦澀的淺笑,輕嘆道:「楠兒,娘親遇到一個很像你的孩子。娘親很想知道,楠兒長大後,會不會如同那個孩子一樣俊俏可愛?不不,我的楠兒一定比那個孩子更加可愛……」
小蓮見此情形,眼睛一紅,放輕腳步退出門外,抬頭仰望著灰暗的夜空,仍覺鼻尖有些酸楚。
李隆基見暮朝情緒有些低落,便親自下廚做了暮朝喜愛的桂花蓮藕,打算送到抹雲樓給暮朝當宵夜。然而李隆基拿著食盒剛剛走出膳房不遠,便見侍候許氏的玲兒滿頭大汗的跑了過來。
玲兒一見李隆基便紅了眼眶,跪在地上哽咽道:「王爺,您快去瞧瞧主子吧!主子忽然腹痛不止,疼得已經變了顏色,口中卻一直喚著王爺呢!」
李隆基神色一凜,皺眉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可曾稟告王妃請位醫女為她診治?」
玲兒微微一愣,顫抖著聲音小聲解釋道:「奴婢見主子那般疼痛難忍,又不停的追問王爺什麼時候會來看她,便有些急糊塗了,竟然忘了王府里的規矩,沒有向王妃稟報便直接來找王爺了!奴婢有罪,請王爺責罰!」
李隆基微微眯起雙眼,不疾不徐的說道:「你壞了王府的規矩,的確該罰!不過,本王念你忠心護主,又是初犯,便饒你一次,暫且不責罰於你。但是,本王會將這些罪責好好記下,若是你日後再犯,便數罪併罰,必嚴懲不貸!」
玲兒瘦弱的身子一抖,連連磕頭道:「奴婢謝王爺恩典!」
玲兒一邊磕頭,一邊於心中怒罵許氏蠢鈍如豬,竟然想出這樣蠢笨的方式爭寵!不但沒有引起王爺的半點憐憫之情,反而險些害了無辜的自己!
然而就在玲兒以為李隆基會冷哼一聲拂袖而去的時候,李隆基卻將手中的食盒遞給高力士,命他將這個食盒送到抹雲樓去親手交給暮朝,自己卻向著許氏的院中走去。
李隆基走了幾步,見玲兒依然跪在地上呆呆的望著自己,不禁皺起眉頭,冷聲問道:「你不是說許氏腹痛難忍,急著要見本王麼?為何不趕快跟隨本王去許氏院中,反而跪在那裡發愣?」<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