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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祿、允禮近日倒是十分開心。允禮自從如願以償的得了嫡子,走路都似乎腳下生風,無論見到誰都難以控制嘴角上揚的弧度。允祿自然也為允禮感到高興,加上最近在宮中偶然與六阿哥弘曕巧遇,竟然發現弘曕年紀雖小,棋藝卻很是不錯。
允祿由於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棋友,每天都樂顛顛的到宮中尋這位棋友下棋,只覺得人生圓滿不過於此。允禮原本還笑允祿棋痴,然而自從無意間見過弘曕在御花園中所繪之畫,頓時驚喜交加、大加讚賞,此後更是常來找弘曕切磋畫藝,就連被允祿嘲笑畫痴都甘之如飴。
弘曆、弘晝都已領了差事,自然早已不用去尚書房讀書,與年紀尚幼的弘曕並不算熟識。然而當兩人常常於下朝後才見到弘曕慢慢悠悠的前去尚書房讀書的時候,再回想起自己當年卯入申出、勤學苦練的辛苦,不禁心裡都有些不是滋味。
弘晝看著弘曆有些陰沉的面容,故意扯出一抹大大咧咧的笑容,滿不在乎的說道:「看來六弟果然與我投緣,從小就知道那些勞什子的書讀多了沒用,還不如做些其他的事情有趣。聽十六叔和十七叔時常誇獎六弟的書畫棋藝,這樣看來,咱們的六弟將來定是一位風流才子啦!」
弘曆被弘晝沒有邊際的話逗得一樂,笑道:「儘是胡說,六弟才多大,你竟然便給他安了個風流才子的美名,小心皇阿瑪知道了又該責你口無遮攔、沒有分寸了。」
弘晝卻是嘻嘻一笑,無所謂的說道:「我倒是不怕皇阿瑪責罵的,皇阿瑪的脾氣你還不清楚?只要他還願意責罵,那就證明他其實並未真的發怒。反正有你這麼一個出色的兒子也就夠他誇讚的了,總要留幾個我和六弟這樣的給皇阿瑪時不時的瀉瀉火、出出氣,以免肝氣鬱結、心氣不順啊!我和六弟這也算為皇阿瑪的身體康健略盡綿薄之力,也是我們的一片孝心不是?」
弘曆如何聽不出弘晝話語中的暗示,與雍正極為相似的鳳眼極快的閃過一絲嘲諷,卻是輕笑一聲,無奈的感慨道:「說道責罵,只怕皇阿瑪並不忍心責罰六弟吧!我還從未見過皇阿瑪如此疼愛寵溺哪個兒子,便是已逝的八弟從未得皇阿瑪如此珍視縱容。或者,在皇阿瑪的心中,當真是將六弟當成兒子寵愛的,這還真是讓人有些羨慕呢。」
弘晝立刻表示贊同,嘆息道:「果然父母都是偏疼小兒子的,如今我可算是信了!四哥你也不要酸溜溜的抱怨啦,誰讓你我生的時候不對。若是再晚生個幾年,也許也能讓皇阿瑪抱在懷裡好好疼疼呢?」
弘曆想到弘晝說的那個場景,想到一向威嚴的皇阿瑪繃著面容將自己抱在懷中,冰寒冷漠的眼神淡淡的瞥自己一眼,面無表情的說道:「乖兒子,皇阿瑪疼你!」
想到此處,弘曆狠狠的打了一個冷顫,連忙用力甩了甩頭,將這種詭異無比的想法趕出腦海,心裡暗想,皇阿瑪還是如原來那般對待自己就好了,果然皇阿瑪的溫柔疼愛並非一般人可以消受的!
宮裡只有皇上不想知道的事,卻沒有皇上不能知道的事。因此,弘曆與弘晝間的談話不多時便被遍布宮中的眼線傳到了雍正的耳朵里。
雍正皺眉想了想與陌陌相處的林林總總,疑惑的喃喃自語道:「朕當真有十分寵愛陌陌嗎?只是,畢竟……那孩子才不到三歲啊……」
雍正因為心中存了些心事,又聽劉裕鐸提起怡親王每日在府中養病心情煩悶,便突然興起了去怡親王府探望允祥的念頭。雍正不喜興師動眾,因此僅帶了幾名近侍與數名暗衛,便向著怡親王府去了。
允祥見到雍正前來探望自己,自然十分欣喜。由於事關重大,未免露出破綻,便是王府中的福晉、下人們,允祥也是刻意瞞著。因此除了三兩位心腹近侍,怡親王府上上下下皆以為王爺正在病中,絲毫不知其實允祥早已痊癒,甚至比年輕之時更加健康。
允祥見終於來了個知道內情的可以與自己好好說會兒話、並且不用自己刻意裝虛弱的人,即便對方貴為皇上,也讓允祥興奮不已。
兩人先是談了一會兒朝中大事,隨後又漸漸的聊起皇子們的學業長進來。
對於弘曆,雍正目前為止還是比較滿意的。然而他也知道弘曆的缺點,那便是驕傲自大,現在還有自己約束著,尚不至於出什麼大錯。然而若是日後大權在握,又沒了其他制約,只怕會更加驕傲自滿,難免容易做出些荒唐的事情來。
允祥聽到皇上談起對弘曆的擔憂,也不禁嘆息道:「正所謂人無完人,四阿哥也算不錯。只可惜三阿哥當初一念之差,做了大逆不道的錯事,否則兄弟二人若能相互扶持,也算一段佳話。五阿哥又似乎太過明哲保身,心思也不在廟堂之上。六阿哥年紀又太小,如今尚看不出什麼來。如此一來,四阿哥可謂獨占鰲頭,長此以往,也難免會驕傲些。」
說道此處,允祥又搖頭苦笑道:「其實這樣也有好處,總比你我當年經歷的要好上百倍。難道非要鬧到兄弟離心、手足相殘的地步才肯罷休嗎?可見適合的皇子,一人就夠了。多了,反而不見得是件好事。」
雍正聞言也是一嘆,半晌沒有說話。
允祥想到皇上對陌陌的疼愛,又忍不住勸道:「若是皇上想要好好為陌陌的將來打算,那麼還是不要太過寵愛那個孩子吧!畢竟,令人側目的聖寵很容易惹來他人的嫉妒,若是將來……只怕陌陌的處境會更加艱難。」<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