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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見那書生竟然險些撞到暮朝,不由得十分惱怒,正想開口呵斥卻被暮朝輕輕拉住了衣袖。
「算了,四哥,他也沒有撞到我。想來是醉酒的關係,也並非他的本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為了這些小事生氣呢?」
雍正聽了暮朝的勸說,臉色果然緩和了些,於是冷冷的瞥了那人一眼,側身繞過他繼續向樓上走去。
暮朝正想隨著雍正上樓,卻被那書生拉住了衣角。只聽那書生有些口齒不清的說道:「在下張熙,只因近日心緒煩亂,多飲了幾杯酒,當真是醉了。還望公子海涵,原諒在下酒後無德衝撞了公子。不知公子姓甚名誰、家住何處?改日在下定然登門致歉。」
暮朝原本並不想理會那人,然而聽到那人名叫張熙,不由得心中一震。
張熙,會是那個導致了雍正年間最大的一場文字獄的那個張熙嗎?雖然暮朝讀清史的時候也覺得雍正年間的文字獄牽涉過大,十分殘忍,然而這畢竟不是暮朝急於解決的問題,因此倒也並不急著插手。只是為何自己一聽聞此人名為張熙便覺得心緒慌亂,難道是有什麼不好的大事會應在此人身上?
想到此處,暮朝不由得對那張熙多看了幾眼,又溫和的和他寒暄了幾句,巧妙的詢問他的籍貫住所、家學淵源,竟然發現此人果然是曾靜的弟子,正是那個為雍正定了十大罪狀,於雍正六年當街攔下漢人出身的川陝總督岳鍾琪想拉攏其共同謀反,卻被岳鍾琪設計揭發的文字獄的主犯之一。
暮朝皺著眉,不由得想起記載清史的典籍中均對清世宗雍正帝駕崩的原因記載不詳、莫衷一是。據《清世宗實錄》和《張廷玉年譜》記載: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日,聖上偶感違和,仍照常聽政,並召見臣工。二十一日,病情加重,仍照常理政。大學士張廷玉每日進見,未嘗間斷。二十二日,病情惡化,太醫搶救。二十三日子時,進藥無效,龍馭上賓。前後三天,可算急症。雍正突然而死,官書竟不載原因。
其中有一個說法竟然是呂留良的女兒呂四娘刺殺了雍正,甚至還有些更加離奇的記載,如:被宮女、太監於熟睡之中縊死、為求長生中丹毒而死、晚年縱慾亂服禁藥猝死,暮朝覺得還是患有急症搶救不及而亡這點比較靠譜。
只是歷史究竟如何,暮朝畢竟沒有親身經歷過。如今見到這張熙又心緒異常煩亂,這讓暮朝不由得懷疑是否雍正的突然早亡真的與張熙引發的一系列事件有些關聯。暮朝費了這許多心神,好不容易才說服雍正做了些暮朝期盼的重要革新,又豈能甘心讓這張熙壞了大事?
想到此處,暮朝眼中迅速閃過一絲厲芒,心中已然動了殺念。
那邊雍正見到暮朝竟然與一位素未謀面的窮酸書生糾纏了這麼長時間,不由得沉下面容,眼見便要發作。
恰在此時,樓下竟然傳來一聲顫抖惶恐的驚呼,「皇阿瑪!福惠知錯,福惠以後再不敢私自外出遊玩了!」
暮朝驚訝的抬頭望去,竟然是年僅六歲的八阿哥福惠。只見福惠身旁僅跟著一位裝扮成僕人的侍從,應該是服侍福惠的小太監。此時二人均嚇得渾身顫抖,忐忑的低著頭,不敢直視雍正的眼睛。
暮朝心中暗叫不好,正想補救,卻又聽聞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小福又跑到外面胡亂說話、惡整陌生人啦。小叔叔和你說過多少次,這戲文中的話都是聽著解悶的,可不能胡亂說。」
只見來人身著布衣長衫,竟是太醫蘇瑾。
蘇瑾今日在天然居遇到這許多意想不到的人完全只是巧合。然而蘇瑾雖然很多時候膽大妄為了些,但眼力卻是不差。他明顯從皇上那緊皺的眉頭及閃著厲芒的眼神中看出了皇上心中對八阿哥貿然喊出皇阿瑪這個稱呼的惱怒,又見皇上此時身邊只有廉親王及幾位侍從,便知曉皇上微服出宮必然不願在此時暴露身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因此便大膽的出言解圍,甚至快步走上前來想要將福惠先領至一邊。
然而就在此時,驚變陡升。
只見那張熙竟突然掏出一把匕首向著福惠飛撲過去。暮朝聽聞福惠喊出皇阿瑪之後便緊緊盯著張熙的一舉一動,原本以為他會向著雍正發難,沒想到他卻是抱著先制服福惠,再以此要挾的念頭直向福惠撲了過去。
暮朝趕忙回手緊緊拉住那張熙的手臂,然而手上有傷終是影響了速度和力道,而那張熙卻又會些拳腳功夫,因此暮朝雖然拉住了張熙,可那張熙手中的匕首已然脫手而出、向著福惠飛去。周圍暗衛趕忙護住雍正、暮朝,又有兩名暗衛前去營救福惠。
此時離福惠最近的蘇瑾卻是抬手一檔,那匕首竟然擦著蘇瑾的右手背划過,雖然未傷到福惠的要害,然而依然劃破了福惠的右臂。
雍正眼見自己的愛子受傷,不由得勃然大怒,嚴令暗衛將那行兇的張熙制服。那張熙本是抱著寧枉勿縱的想法,想要制服那衣著華貴卻口出狂言的小兒,再以此威脅那極有可能是雍正皇帝的威嚴男子。然而如今見著周圍竟然不知從何處湧來了十數名衣著普通但卻武功高強之人,便恍然大悟眼前之人竟然當真是自己恨之欲狂的雍正皇帝。張熙自知此次定然凶多吉少,索性豁出去的破口大罵,指責雍正謀父、弒兄、屠弟、好殺、株忠、好諛任佞……雍正聞言憤怒已極,銳利的鳳眸中射出寒冰一般的厲芒。幾位暗衛被那張熙大膽的言辭嚇的面無人色,反應過來以後趕忙堵住了張熙的嘴巴,按照皇上的旨意將那張熙押往刑部大牢嚴加審問。<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