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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雍正忙完福惠的喪事,已是七日後的事情。這七天裡,雍正竟然一直沒有接到暗衛的回稟,惱怒之餘更加強自安奈著自己煩亂的心緒,勉強忍住自己想要前去探視那人的*。
夜裡,雍正像以往一樣於養心殿批閱奏摺,然而看著面前張廷玉書寫的頗合心意的條陳,心中卻是屢屢心慌意亂的幾度斷了閱讀的思路。雍正眉頭緊鎖,惱怒的將硃筆扔到一旁,揮手間竟然聽到啪的一聲悶響,原來竟是自己常年帶著的紫檀佛珠中間穿的絲線忽然斷裂,頓時佛珠四散滾落了一地。高無庸趕忙親自上前伏在地上撿著佛珠,雍正卻是愣愣的注視著散落的佛珠默默的出神。高無庸撿齊佛珠後,捧至雍正面前。雍正卻是沒有伸手去接,反而忽然問道:「距離上次離開奉辰苑,過了幾天了?」
高無庸被問得一愣,緩過神來後趕忙回稟道:「回皇上話,已經過了七日了。」
雍正眯起鳳眼,低聲沉吟道:「原來竟是過了這麼久了。」
高無庸對於這二位主子之間的種種恩怨糾葛已經被驚嚇刺激的麻木了,只想著如何明哲保身,因此如今摸不准皇上的心思,也不敢貿然開口勸說。
雍正卻是忽然說道:「朕要去往奉辰苑一趟,你跟著就好,不要聲張。」
然而高無庸正想外出備下御攆,雍正卻見負責刑訊的暗衛匆忙前來,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慌亂之色。
雍正不禁心中一緊,面上卻是不露聲色,語氣平淡的問道:「怎麼?他終於肯開口了嗎?」
那暗衛跪伏於地,卻是顫抖著聲音回稟道:「回皇上話,王爺受了各種酷刑,卻是至今仍未開口。」
雍正聽到此處,不由得惱怒道:「既然尚未開口,你又來此處做什麼?」
那暗衛卻是顫抖得更加厲害,額頭上滲出點點冷汗,「皇上容稟,王爺前幾日還能在受刑後喝下些米粥,然而自從昨日起便再也吃不下任何食物,今日更是滴水未進、飲食則吐,剛剛更加吐血昏迷,氣若遊絲。奴才見王爺那模樣,實在不敢繼續用刑,因此前來請皇上示下。」
第41章 替身
雍正聽聞那人竟然吐血昏迷,身子驀然僵硬,緊握的手掌幾乎掰下一塊桌角來。雍正覺得自己的心裡仿佛壓了一個巨大的石頭般擁堵得難過。雍正很想發怒,然而又不知該去責怪誰。畢竟,對那人用刑也是自己的決定,那人如今的結果,自己也並非完全沒有預感。既然當初做下這個決定,如今卻也怪不得別人。只是,那人不是身懷異能嗎?那人不是瞬間便治癒了蘇瑾流血的手嗎?既然如此,那人面對自己身上的傷口,又怎麼會毫無辦法,竟至傷重昏迷?
雍正越想越是焦慮不安,再也無法抵抗心中想要見到那人的*,起身快步向殿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吩咐道:「高無庸,去將御醫劉裕鐸傳來奉辰苑,讓他備齊醫治外傷的藥。」
高無庸看見皇上焦急關切的模樣,又聽聞劉御醫再次被皇上點名,心中竟覺得奇異的安慰。這下可好,即便有一天皇上當真嫌棄自己知曉太多秘密而欲除去自己滅口,那麼至少自己也不算孤身一人,總算也有個墊背的!
時隔七日,當雍正再次見到暮朝的時候,竟有一瞬間的錯覺,恍然間似乎又回到了幾個月前那人病重的時候。
此時,暮朝正虛弱的躺在床上,原本就瘦弱的身子如今更是單薄得厲害,身上已經被暗衛換上了雪白乾淨的寢衣,再蓋上華麗的錦被,頓時將一身恐怖的傷痕盡數掩蓋,露在外面的臉和雙手卻是依舊細膩如玉,只是顏色卻蒼白的嚇人,再也不見前些日子剛被雍正和御醫們的各種藥方及名貴補藥將養出的健康氣色。
雍正見暮朝雙目緊閉、氣息微弱,有心拉開她的衣物查探一下傷勢,然而伸出的手指剛碰到暮朝的衣領,卻又仿若觸電般縮了回來。雍正皺起眉,心中為自己這莫名其妙的膽怯而懊惱不已。
正在此時,劉裕鐸在高無庸的帶領下膽戰心驚的走進正殿,剛進門便腿發軟的跪倒在地,顫抖著聲音向皇上請安。
雍正的眉頭皺得更緊,不耐煩道:「什麼時候了還為這些虛禮耽誤時間,還不趕快過來為王爺診脈!」
劉裕鐸心跳得卻更加劇烈,暗暗想到這一路上高總管的神情便十分不對,如今聽皇上的語氣,恐怕廉親王又發生了什麼大事,也不知道究竟病到了何種程度。只是依照以往為廉親王診脈的經驗,每見皇上這幅懊惱擔憂的神情,那麼十有*准沒好事。
然而劉裕鐸此時畢竟也無時間多想,只能趕忙上前為暮朝診脈。只是這邊剛剛挽起暮朝的衣袖,便被那白皙手臂上縱橫交錯的可怖傷痕驚得差點沒叫出聲來,身子一軟幾乎攤在地上。雍正見到劉裕鐸這幅模樣,生氣的怒斥道:「還呆愣著做什麼?耽誤了診治的時間,你便去給廉親王陪葬!」
劉裕鐸幾乎要哭出來,然而只能抖著手勉強凝神探向暮朝的手腕。
雍正目光灼灼的緊盯著劉裕鐸的臉色,然而卻發現劉裕鐸的神情越來越慌張,越來越恐懼,最後甚至露出了絕望之色。
雍正惱怒的問道:「王爺的身子究竟如何?還不快快將病情說清楚,然後趕快開方熬藥、醫治傷口去!」
劉裕鐸聽聞此言臉上絕望之色更重,再開口時竟然帶著哭腔,「皇上容稟,奴才觀廉親王的脈象……實屬兇險至極。王爺身上外傷嚴重不說,更是舊疾復發、五臟俱衰,奴才無能……實在是救不了王爺……還請皇上恕罪!」<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