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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市上已經沒什麼人了,大嫂子生意寡淡,索性拽了小板凳坐在陳卿卿邊上,跟她閒聊。
陳卿卿想多了解點信息,就順著她的話嘮,沒多久就把這一片的情況摸得透透的。
這個集只有初一十五才有,十里八村的鄉親們都會過來,大多數都是農產品以物易物,也有用銅錢的,只是眼下皇帝老子剛換了人做,改朝換代,錢幣也亂的很。
有用銅板的,罕見的大額交易用散碎銀兩,至於朝廷新推行的寶鈔紙幣,倒是很少用的,偶爾見到了,莊戶人家還不敢收呢。
這些看似碎片化的信息,都仔細地被陳卿卿記在心裡。
大嫂子看陳卿卿只吃了半碗,以為是不合她胃口,陳卿卿笑道:
「我哥還沒吃呢。」
她看到大嫂子桶里就剩點湯,沒飯了。
於不離一會回來別餓著,這集市上也沒別家賣吃食的。
大嫂子這才放下心,臉上浮現驕傲神色。
「我家的水碗,十里八村都出了名的,多少人都等著大集吃這一口呢,要不是郝家村出了事,今兒早該賣完了,我哪兒會留到現在才走?」
「郝家村?」陳卿卿問。
「對呀,就是前面的郝家村,他們村子大,人也多,可今兒聽賣炊餅的說,郝家村出事了,全村都關門閉戶的,大清早還有人看著郝三讓人從山上抬下來,說是讓狼咬了。」
狼?陳卿卿眼睛一亮,她好像聞到了商機?
第10章 賣?不賣?
於不離回來了。
後背多了個筐,筐里裝著死狼。
左手挎著個竹籃子,裡面放著幾個雞蛋,右手牽著繩。
繩子連著籠頭,拴著一頭迷你小驢。
如果給他腦袋上來個頭巾,活脫是回娘家小媳婦造型,給陳卿卿看樂了。
賣水碗的大嫂子咦了聲,過去摸摸他帶回來的小驢。
「咋出去溜一圈,變得這么小了?」
「跟人換了。」
成年小母驢換了個兩個多月的小公驢,外加一個大筐和一小籃雞蛋。
驢子太小還不能馱物,東西都是他拎著。
跟他換的那個老伯,生怕他後悔,換完東西騎上驢就跑了,拐杖都不要了。
唯恐慢點,於不離反悔。
估計換驢的老伯跟賣水碗的大嫂心裡想的都是一樣的:這怕不是個傻的吧?
陳卿卿把剩的半碗水碗推給他。
「你吃。」他沒動。
「我吃飽了。」看他還不動筷,陳卿卿壓低聲音加了句,「不好吃,拉嗓子。」
他這才接過碗,一口灌下,眉頭都不皺一下。
「我們以後的主食,不會只有這個吧?」陳卿卿對這拉嗓子的口感有心理陰影了。
「不會,以後我來加工,精磨後哪怕是高粱,也不會這麼拉嗓子了。」
百姓們為了吃飽肚子,米都不會深加工,100斤帶殼的磨90斤米跟磨50斤,口感是不一樣。
陳卿卿倍感心安。
跟著農業專家穿越,這點福利還是有的。
倆人用只有彼此能聽到的聲音溝通,這種距離讓於不離十分滿意。
陳卿卿確定,賣水碗的大嫂子不會聽到倆人的竊竊私語,可大嫂子的眼神,卻是有些微妙。
「這大嫂子怎麼那樣式兒的看你?」
於不離把碗放下,淡定道:「她大概,把我當成二傻子了吧。」
他相信,不止這個攤主把他當成二傻子,跟他換驢的那個老伯,也是這麼想的。
「聽過一歲不成驢,到老驢駒子嗎?」他問。
陳卿卿搖頭,這種農村才有的術語,觸及到她的知識盲區了。
「驢要一歲左右才能下地幹活,這期間,要培訓它栓韁繩,拉磨、拉套、領墒、犁地,你可以把這些理解為驢的『考駕照』,其中一項不合格,就是科目二沒過。」
如果一頭驢到了一歲,沒有掌握這些技能,成了犟驢,那就非常難馴了。
對於莊戶而言,一頭驢就等於半個家,用已經訓好的成年驢換個不知道未來如何的小驢駒,可不就是二傻子麼。
別說是加了一小筐雞蛋,就是加五筐雞蛋,還要尋思尋思呢。
養這麼大吃草料照顧,也是耗費心思的。
所以換驢老伯跟占了天大便宜似的,拐杖都不要了跑路。
陳卿卿看他做什麼事都是慢條斯理,胸有成竹的樣子,好奇問:「難道你還掌握了訓驢技巧?」
「並沒有。我只是想,訓不成養肥了,做驢肉火燒也是可以的,你吃驢肉包子嗎?」
於不離說這話時,表情也是淡淡的,跟他身後頻頻用「關愛二傻子」眼神的大嫂子同框,莫名喜感。
在什麼山頭唱什麼歌,現在倆人的處境,驢肯定不能留在手裡,價值是根據需求決定的,於不離不覺得這買賣做虧了。
他只是遺憾,來的太晚,狼沒有賣出去。
「這狼你打算怎麼處理?」陳卿卿問。
「回去把皮子扒下來,給你做——」狼皮褥子,他這話還沒說完。
陳卿卿不假思索接了句。
「毛褲衩?這狼這麼瘦,估計只能做個毛丁字褲吧?」
等了一會,他沒反應,陳卿卿回頭一看,他俊朗的臉上,多了一管鼻血。
「這飯里加了什麼上火的食材?」陳卿卿下意識地找東西給他止血,找不到抬袖子就要擦。<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