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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親口說的,縣裡沒有補貼銀,銀子哪兒去了大家心知肚明,朝廷發的專款銀層層盤剝到了縣裡已經沒多少了,縣裡這些人還要分一圈,所以造冊時,儘量不要寫因參軍造成的畸零戶,各地對這種情況,也是給了一定指標。」
這一切都在卿卿的意料中,她也覺得戰後戶籍統計肯定會留一部分彈性空間,但她們村的事兒畢竟特殊,口說無憑,還是落在紙上更穩妥。
有了這張字據,即便魏家軍後續想查,趙四為了保住腦袋,也會守口如瓶,抵死否認於家多出來的這十幾口人是參軍回來的。
「他當兵吏的時候,也會從各村抽調人服徭役,給地方修路鋪橋什麼的,就把咱們的人都歸攏到他手底下,說是他當兵吏時就跟著他的,這些年服完役回來了,也就是你多幾筆的事兒。」
十幾個大活人,從軍戶轉成普通村民,甚至有據可查,有冊可尋,也就是不離改幾筆的事兒。
「你怎麼讓趙大人躺在地上睡,著涼怎麼辦?」卿卿假惺惺地說,一邊說,一邊從趙四身上邁過去。
「他自己喝高興了,非得要躺在地上,怪誰?」不離面不改色地撒謊。
他就不說,是自己故意的,誰讓這個小挫個那樣式兒的眼神看卿卿呢?
跟吃醋的男人,不要講什麼理智,不存在的。
「那咱們可得尊重趙大人,他願意躺哪兒就躺哪兒吧——不離,你喝了不少吧?要不,唱個歌給姐姐聽聽,證明你沒喝多?」
卿卿壞壞地提議。
她還記得,上次不離喝多後,可是引吭高歌,那傢伙,從心太軟唱到好漢歌,冒著熱乎乎的傻氣,可愛的不得了。
「我好像真是有點喝多了......」不離揉著太陽穴,站起來搖晃了一下,看著要摔倒似的。
卿卿忙扶著他,一伸手,上當了。
不離攬著她的腰,轉了一圈,把她按在牆上,貼著她的唇邪氣:
「你要不要試試,我喝沒喝多~」
吹在她臉上的氣帶著烤腸的香氣,不見半絲酒氣,他剛剛一定是在他自己的杯子上動手腳了,這傢伙根本沒喝!
「.....」卿卿眼裡閃過懊惱,她本想趁著他喝多調戲一下,結果上當了!被這傢伙反調戲了!
不離抓著她的手,舉過頭頂按在牆上,另一隻手不懷好意地解腰帶,嘴裡還十分入戲地說道:
「我一喝多,就想強搶民女~」
「我也是.....」
這突兀的聲音從不離身後響起,正在角色扮演的倆人同時一僵。
趙四晃晃悠悠地站起來,眼神迷離地站在不離身後,大著舌頭晃悠著身子說道:
「我也喜歡酒後亂性,姐姐......嗷!」
不離收回拳頭,趙四嗷一聲,捂著眼睛蹲在地上,一個不穩,雙腳朝天。
又睡死過去了。
不離看他這死出來氣,還想再給他補一腳,卿卿攔著他。
「你往他臉上打幹嘛?」
完了,這肯定會淤青,人家醒了怎麼解釋?
「hetui!」不離對著趙四呸了口,陰森森道,「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配嗎?」
「沒事,就給他機會,他也夠不到。」卿卿本是想安慰他,結果,火上澆油了。
不離腦補了下這倆人的身高差,給自己想得醋火中燒,拳頭又沒控制住。
回城的路上,還沒完全醒酒的趙四騎在馬上,趙狗子跟他同騎一匹馬,時不時還要看看他家大人臉上的淤青。
「大人,您這臉——」青得好特別啊,看著好像他養的狗子,黑一塊白一塊呢。
「哎,一高興多吃了幾盞酒,竟然摔在人家茅房裡了——」趙四呲牙咧嘴地摸著臉。
他醒來時就發現自己面朝下地摔在於族長家的茅房裡,臉上青紫的地方「剛好」卡著香胰子木盒。
「還好於族長家的茅房乾淨,這要是換做別人家的茅房,我豈不是要蹭一身?」趙四對不離家的茅房好感又多了幾層。
「呃,我怎麼看著您臉上的傷——」趙狗子想說,怎麼看也不像是摔的啊?
「要不是我親眼看到了胰子盒,我也不敢相信自己摔得這麼巧,看著跟被人揍了似的——回去後,不准跟人說我摔茅房裡,知道嗎?就說,說——」
趙四喝了酒的腦子有點遲鈍,想了好一會,才有了靈感。
「就說我在造黃冊走訪村子時,被刁民打了,知道嗎?」
比起摔茅房裡差點吃屎,為了縣裡鞠躬盡瘁受了工傷,聽起來更順耳些,不是嗎?
「是,小的記住了,可是咱家的馬,就這麼留給他們了?」
趙狗子手疾眼快地扶著趙四,省得他摔下馬。
來時,他狗子可是有坐騎的,回來時竟然要委屈地跟大人同騎,趙狗子心疼自己的馬。
趙四打了個酒嗝,心滿意足。
「只是借他們,等牛子兄弟辦完事就還我了,無妨......」
一匹馬的價值比鋪子還高,趙四可捨不得送不離。
只是不離這些日子要幫他造冊,借給他。
趙四這會怎麼也想不到,從來都是搶百姓的東西的他,馬上就要踢到鐵板了。
「這馬叫什麼來著,四喜?」卿卿摸摸家裡新添的馬,養的膘肥體胖,跟胡老西的老馬完全不是一個檔次,趙四果然是大戶人家。<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