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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一路走下來,不大的村子也就十幾戶人家,這樣破爛的危房竟有半數之多,可見這裡的人日子過的多艱難。
他走在她前面,腰上別著鐮刀,一雙眼機警地看著四處。
夕陽的薄暮灑滿了荒草雜生的小路,邊上搖搖欲墜的破敗村落,他的背影突兀又和諧的與周圍融在一起,似曾相識。
陳卿卿眼神有點恍惚,她腦子裡有幾個片段飛快掠過,想抓住,卻又快速消失不見。
「怎麼了?」他轉身,看她站在那不動。
陳卿卿收回視線,有些困惑。
「不離,我們在穿來前,有見過嗎?」
「小時候你救過我。」他抿了抿嘴角,神色變得緊張。
「除了小時候用繩吊著,下井救你,我們就沒再見過?」
他轉身,只留給她一個夕陽下的背影。
陳卿卿拍了頭一下:「可能是累得出現既視感了吧。」
他這樣特別的男生,如果倆人有見過,她怎會不記得呢?
倆人從日出就開始趕路,走到黃昏,早就是筋疲力盡了,本以為進村子能吃口熱乎飯,但這一路也不見人影,村子裡靜悄悄的。
陳卿卿看到樹上騰空的喜鵲,吞吞口水。
「不離,喜鵲能吃嗎?」
「喜鵲性平,無毒,但也不好吃,你確定要吃這種報吉的鳥?」
「餓了......不過話說回來,喜鵲真的是吉祥的鳥嗎?我看這裡的喜鵲好多,咱們就跟掉了喜鵲窩似的,這麼多吉祥的鳥,也沒見這村子好啊,這房子踹一腳得趴下了吧?」
陳卿卿正說著,就見著前面來了個拄著拐杖的老婆婆,倆人忙上前問話。
「婆婆,我們是來自京城的,來這尋親,他叫於牛子——」
陳卿卿的話還沒說完,那老婆婆神色大變,退後一步,上下打量著於不離。
「你是牛爺爺?!」
「他爹啊!牛爺爺回來了!牛爺爺從京城回來了!」老婆婆腿不瘸,人也精神了,一嗓子喊出去老遠。
樹上的喜鵲被喊得飛起,老婆婆一溜小跑進了前面的院子,留下陳卿卿跟於不離面面相覷。
「這什麼情況?她為什麼喊你爺爺?」
「信上也沒有寫太多,我也不知道,看著不像有惡意。」
院子裡呼啦跑出來一群人,為首的是一對長者,老婆子就是剛剛那個,老頭看著能有六七十歲,身後跟著二十幾個人。
這些人穿得衣衫襤褸,個個面黃肌瘦,有老有幼。
怪不得這一路走來沒看到人,人都聚在這屋裡,不知道商討什麼事。
老者來到於不離面前,一雙老眼飽含激動,聲音顫抖道:「你是牛爺爺?」
無論是「牛子」還是「牛爺爺」,都是讓於不離張不開嘴回應的稱呼,他默默地掏出袖子裡的照身貼遞過去。
老者接過來看了又看,竟是個識字的。
「是牛爺爺......牛爺爺回來了,村子有救了!」老者噗通跪倒,他這一跪,身後的二十多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跪下高呼。
「于氏族人見過爺爺!」
「你是滿山?」陳卿卿想到跟於秀才通信之人,落款寫的都是滿山敬上。
「正是小孫,方才我們商議,算著牛爺爺差不多該來了,還想著要不要派個人接應,想不到說著您就到了,這麼多年沒見,您已長大成人......」滿山擦著眼淚。
「都起來說話。」於不離把老者扶起來。
陳卿卿想著跟秀才通信的那人,字寫的挺丑,歪七扭八,還以為是於秀才的晚輩,年紀不大。
想不到竟然是這麼大歲數的老年人。
「這位是——」滿山的視線落在於不離身旁的陳卿卿身上。
「我是他妹——」
「這是我娘子於陳氏,娘家小字卿卿。」
於不離這話讓滿山和陳卿卿都瞪大了眼。
陳卿卿是被他那句「於陳氏」雷到了,來時不是說好了,扮演他妹妹嗎?
滿山是覺得奇怪,這裡稱呼女子,大多都是「某某家的」,對外一句「於陳氏」也夠了,哪會當著這麼多人說閨名呢?
不過滿山想到牛爺爺是長輩,又是從大地方來的,興許大地方就這規矩呢。
忙拱手作揖道:「原來是牛奶奶。」
「......」陳卿卿無言,她確定自己在於不離眼裡看到了得意,這傢伙絕對是報復她一路喊他牛子。
「別光顧著在外面說話了,快讓兩位長輩進屋說話!」滿山媳婦熱攏道。
她身後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婦,全都好奇地盯著陳卿卿和於不離看。
村里沒有那麼多規矩,好容易見到了生人,且得多看幾眼。
見滿山爺爺常掛在嘴邊的牛六爺,生的是高大威猛,長得也怪好看的哩,這牛六奶奶,穿得跟個男子似的,不說話時宛若俊後生,唇紅齒白皮膚嫩的像豆腐。
眾小媳婦心中暗忖,這京城的水土還怪養人哩。
滿山媳婦後面站著個黑呼呼的丫頭,看著七八歲的模樣,正是不怕生的歲數,眾人進屋,她就跑到陳卿卿的邊上,好奇地用小手摸她袖子上的紋絡。
「漂亮姐姐,你怎麼穿成這樣?」
滿山媳婦一巴掌拍掉她不安分的小爪子,淬道:「什麼姐姐?她是你祖太奶!牛奶奶別怪罪,這是我的小孫女,是個傻的,鄉下孩子沒有分寸。」<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