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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溜溜的大嬸姓劉,住在陸家後面,劉嬸在弄堂里出了名的難弄。尤其是對兒媳婦,簡直就是周扒皮一樣,天天都罵兒媳婦,罵得特別難聽,也虧兒媳婦老實能忍,換了個人絕對天天打仗。
陸母切肉的手頓了頓,心裡生了火,這話她以前就經常聽,是過世的婆婆經常說的。
她過世的婆婆並不比劉嬸好多少,不過稍微心善點兒,至少不會大冬天將兒媳婦趕去外面罰站,還餓著肚子,除此之外,和劉嬸沒區別。
「人心都是肉長的,你敬一尺,別人才回一丈,兒媳婦又不是長工,幹嘛要壓著?再說了,以前的地主對長工也客客氣氣的,農忙時有肉有飯,吃得飽飽的呢。」
陸母慢條斯理地懟了過去,就不愛聽這些狗屁話,兒媳婦也是別人家的女兒,又不是嫁過來受剝削的,憑啥要受欺負?
就算以前她對顧糖糖不滿意,要是真嫁過來了,她也不會欺負兒媳婦,該教的規矩要教,家務活肯定也得干。但不能把兒媳婦當丫環使喚,更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地打罵,她可做不出這種缺德事。
更別說現在她對糖糖一百個滿意了,比親閨女還親些,哪捨得讓人幹活,天天上學就怪辛苦的,她現在身體好,自然要承包家務活,讓兒女們安心上學上班,都像劉嬸這樣的,家裡天天雞飛狗跳,福運到了家門口都嚇跑了。
劉嬸嗤了聲,不屑道:「你這就不懂了,兒媳婦是外姓人,胳膊肘朝外拐的。要是不壓著,哼,家裡的好東西都拐去娘家了!」
「這倒是的,得看牢些。」徐寡婦立刻附和,她就是看不過陸母得意,想唱反調。
陸母沉了臉,用力剁了幾下肉,大聲說道:「別人家的兒媳婦我不知道,反正我家糖糖那可真是,萬里挑一的好姑娘,長得跟仙女一樣,還孝順,每個月給我四十塊生活費呢,就她那點小貓胃,十塊錢都吃不了,糖糖還說我天天做飯辛苦,錢要有剩下的,就讓我買好吃的補補,比我親閨女都貼心。」
「每個月都給四十塊?」劉嬸不信。
其他人也不信,她們家兒子工資才只三十幾塊呢。
肯定是陸母吹牛,故意往臉上貼金。
「那當然,月月都是四十塊,逢年過節還給我包紅包,我家糖糖工資高啊,每個月48塊工資呢,還有獎金,比幹部工資還高。」
陸母還是保守了些,沒說顧糖糖每年獎金都有一兩千塊,這是上面額外給的獎金。因為她貢獻了好幾樣藥方,這個錢是獎給她的。
她怕說出來嚇到這些見識淺薄的女人,還是保守點說吧。
空氣一下子安靜了,還多了些酸味兒,徐寡婦和周師母心裡都不是滋味,居然有這麼高工資,老天爺真是瞎了眼。
「你兒媳婦不是上學了嗎?怎麼還有工資拿?」劉嬸質疑。
徐寡婦和周師母眼睛一亮,對啊,上工農兵大學可是沒工資的。除非參加工作滿兩年了,顧糖糖才剛參加工作,哪有工資?
「我家糖糖貢獻大啊,她搞了個藥方貢獻了,救了好多人的性命,這工資是上面獎勵的,叫特殊貢獻獎,你們不懂!」
陸母得意洋洋地斜了眼,繼續吹噓:「不是我吹牛,我家糖糖全城都找不出比她好的,漂亮孝順,還是大學生,醫術也好,真真挑不出一點毛病,我家長川做的那麼多事,就只有娶的媳婦最合我心意。」
空氣更安靜了,酸味也更濃了,徐寡婦捂著腮幫子,牙有點酸,就看不得朱向華這得瑟樣兒。
真特麼的扎心!
「你以前不是瞧不上顧糖糖嘛,還嫌她是農村戶口呢。」徐寡婦故意揭短,什麼孝順聰明,還不是因為顧糖糖家世太好,朱向華想壓也壓不住,只能在家當牛做馬,現在只不過是打腫臉充胖子罷了。
「我什麼時候嫌棄了?要是嫌棄我能給二百塊彩禮?我家又不是靠兒媳婦吃飯的人家,就算娶農村戶口的兒媳婦,家裡照樣有吃有喝,我家老陸現在一百來塊工資呢,養八口人都養得起。」
陸母惱了,罵人不揭短,徐秀英這騷貨肯定是成心的。
她絕對不會承認的,以前她是狗眼看人低,可現在她知道錯了,以後肯定對糖糖千好萬好,加倍疼愛,她們娘倆之間的事,關徐秀英屁事!
徐寡婦咬緊了牙,心裡默默算起了帳,陸父一百塊,朱向華四十來塊退休工資,還有顧糖糖48塊,陸長川肯定也有四十幾塊。
好傢夥,一家四口的工資加起來都二百多塊了,難怪天天吃香喝辣的。
老天爺眼睛是真瞎啊,錢怎麼能都給朱向華家,不分點給她?
「你家的日子真的越來越好了,陸師傅腿好了,長川去了好單位,兒媳婦又是大學生,咱們弄堂福氣最好的就是你了。」周師母羨慕道。
劉嬸和徐寡婦表情都悻悻的,她們不服氣,憑啥朱向華福氣最好?
就算是真的,也用不著說出來啊。
陸母面上歡喜,但還是謙虛道:「也還好,反正過日子嘛,平平淡淡地過。」
徐寡婦心裡刺了刺,狗屁平平淡淡,剛剛顯擺時可沒平平淡淡,她朝周師母頭上的紗布瞥了眼,眼神不屑,故意問:「你家紅梅找好對象了沒?過了年要23了吧?」
「過了年也才22,哪有23,不過紅梅已經在處了,要是順利明年就能辦喜酒。」周師母語氣雖淡淡的,但神情歡喜,大女兒終於想通了。雖然挑的對象不是百貨公司的經理,但貨車司機也不差。<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