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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那天晚上神不知鬼不覺的,沒人知道是她,李老頭肯定也不會知道。
周師母拍了拍心口,趕緊關上窗。
李大爺朝二樓注視了會兒,詭異地笑了下,轉身沖陸母他們討好地笑了笑,佝著背上樓了,步履蹣跚,背影淒涼。
陸母嘆了口氣,感慨萬分,人生無常啊。
半年前李老頭還是人人羨慕的八級鉗工,拿著高工資,是弄堂里過得最滋潤的,現在人見人嫌,兒女都嫌,工資也少了。
不過也是他自作自受,一把年紀了還發騷,活該!
就是那天晚上到底是哪個叫的起火了?
陸母實在想不明白,她覺得樓里的人個個都有嫌疑,可又都沒動機,無冤無仇的,應該不至於幹這種缺德事吧?
「你們說,那天晚上是誰叫的?」
直到吃年夜飯時,陸母還在糾結這個事,忍不住問了出來。
「不知道,你管他是誰叫的。」陸大姐大口扒飯,對這些沒興趣。
徐寡婦和李大爺她都不喜歡,倒霉了正好。
「好奇嘛,我想了好久都沒想出來。」
陸母夾了只大蝦,放進顧糖糖碗裡,又給兩個外孫女也夾了,自己沒捨得吃,這大蝦貴的要死,她都沒捨得多買。
「媽,這蝦好吃。」
顧糖糖夾了只給陸母。
「我不愛吃蝦,你們吃。」陸母想夾出來,這蝦吃了又不能成仙,她吃其他的,讓孩子們嘗嘗鮮。
「媽,還有這麼多呢,吃吧。」
顧糖糖笑著勸,老一輩的母親都有無私的奉獻精神,總是吃最差的,魚頭魚尾巴蝦頭骨頭,還說自己愛吃這些,其實真沒必要,家裡又不是沒條件,犯不著從嘴裡省。
「吃吧。」
陸父也勸了句,陸母這才吃了,剝開蝦殼吸了口,鮮得眉毛都要掉了。
「難怪這麼貴,真鮮啊!」
陸母忍不住感慨,她活了四五十年,這麼大的蝦還沒吃幾回呢,這要在以前,也只有資本家才吃得起吧?
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吃著團圓飯,至於那天晚上叫起火的人,陸母也沒再提了。對於他們家蒸蒸日上的好日子來說,這種小事不值一提,陸母沒太多閒心去關注。
吃過年夜飯,陸母給兩個外孫女發了紅包,顧糖糖和陸二姐都包了,佳佳和琪琪開心得嘴都合不攏了,她們喜歡外婆家,爺爺奶奶家不喜歡。
因為每年過年,爺爺奶奶都不給她們紅包,還說賠錢丫頭用不著紅包,遲早都是別人家的人,她們可不愛聽這種話了,明明她們是爸爸媽媽的女兒,怎麼成了別人家的人呢?
陸母偷偷從柜子上取下幾盤菜,是吃飯前祭拜的,現在不准搞封建迷信,他們只能偷偷搞。
「媽,以後別搞了,要讓人看到又有麻煩。」陸大姐說。
從她小時候起,逢年過節父母都要祭拜,以前她以為是祭拜過世的爺爺。但後來她無意中聽到,是給父親的前東家祭拜的。
「關著門窗有誰會看到,佳佳和琪琪別在外面說啊。」
陸母囑咐外孫女,只要小孩不在外面說,就肯定不會有麻煩。
「不會的。」
姐妹倆異口同聲,她們才不會把家裡的事說到外面去呢。
「乖!」
陸母在倆孩子頭上輕輕摸了摸,收起了祭拜的幾盤菜,顧糖糖有些好奇。因為剛剛祭拜時,她聽到陸父並沒叫爸爸媽媽,而是叫的老東家,顯然祭拜的對象是前老闆。
沒想到陸父和前老闆的關係這麼好。
顧糖糖也沒多想,也不覺得奇怪,又不是所有的資本家都是剝削者,很多老闆和員工關係都不錯,陸家能在解放前置辦下這麼大一幢房子,顯然在公司的待遇很不錯,應該屬於老闆的得力幹將。
正月顧糖糖沒去義診,去顧家村陪姚阿翠住了幾天,顧外公那兒也去了,他和顧外婆還是很悲痛,家裡擺著顧金鳳的黑白相片,顧糖糖給顧金鳳上了柱香,鞠了幾下躬。
「好孩子,你哥怎麼樣了?」顧外公關心地問。
女兒已經沒了,外孫可不能再出事了。
「暫時沒事。」
顧外公點了點頭,心情好了不少,顧金鳳出事,他大受打擊,老了不少,精力也不濟了,顧糖糖並沒久留,離開時,她和魯巧妹提了讓表弟去回春堂的事。
現在學校里亂七八糟的,老師不好好上課,學生也不好好學習,魯巧妹擔心兒子出事,就讓他回來種地了,她又不好意思提讓兒子提前當學徒,聽到顧糖糖主動提起來,頓時心花怒放。
「知道了,過了元宵就讓他去報導,糖糖你別對他太客氣,苦活累活都讓他干,你表弟力氣大,能吃苦,干不好就揍!」
顧糖糖笑著說:「回春堂不打人的,罵倒是會罵,而且罵得狠,表弟可別哭鼻子。」
「做錯了事就該罵,他還有啥臉哭鼻子,師父肯教他是他的福氣,他要是不好好學,糖糖你和我說,我和他爹打不死他。」魯巧妹立刻表態。
現在能找個師父多難啊,想從師父那兒學本領,就得低聲下氣地孝敬,師父打你罵你都是應該的,就得受著,哪能哭鼻子呢?
顧金雲也表態,說兒子要是不好好學,他就進城揍!
這兩口子的態度還是蠻讓人舒服的,顧糖糖不禁想起了前世的教育弊端,老師不敢教,越來越不負責。因為有些家長太護犢子,老師罵狠一點都要來學校幹仗,還要去舉報老師,搞得老師越來越不敢教,當然也有些老師確實師德不行,可大部分還是好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