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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別多年,再加上寧寂常年沉浸於滅家之恨中,長孫欣兒的容顏在他腦海中已然模糊。此刻,寧粟主動提及,寧寂也只能想起一個模糊的笑靨,似乎帶著幾分無憂無慮和燦爛。
女兒的建議,寧寂自然不會否決,他再一次揉了揉寧粟的腦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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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家祖墳距離長孫欣兒的長眠之地並不遠,用飛行法寶的話,不過半個多時辰就能到。
滿月一直待在船上休息,見到寧粟父女倆回來,她忙揉了揉眼,「小姐,我們要回去了嗎?」滿月指的回去是指回問仙宗。
寧粟遞給滿月一些吃的,「回去的話還早。」
因為心裡裝著事,所以一路上,寧粟有些沉默。她在想這次回去會不會碰到寧粱。想到上一次寧粱對自己的無視,寧粟只能寄期望於寧粱能懂事一點。她也不多求別的,只希望寧粱多少能在外祖父面前裝一裝。
若是外祖父看到她們姐妹不和,還不知道會有多痛心。
半個時辰一晃而過,即將到達目的地之時,寧寂突然眉眼一沉,沉聲道,「粟兒,躲好。」說完,寧寂起身拔劍,腳尖輕點,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等寧粟反應過來的時候,船頭已經成了臨時戰場。
滿月智商不高,不知道危險為何物,在美人爹留下那句話之後,她咚咚咚緊跟著趕到船門口看熱鬧,邊看,她還邊高聲驚呼,「哇,小姐,五顏六色的,好好看!像煙花!砰!砰!」滿月嘴裡那些像煙花的東西,應該是各種法術,五顏六色的話,應該是各種元素都有。
「呀,小姐,飛起來了!他們飛起來了!」
寧粟心頭一緊,忙將滿月拉了進來,「滿月,危險!」來的也不知道是什麼修為的人。她和美人爹這些日子一直待在宗門裡,應當也沒有與人結仇吧?是什麼人會特意趕來仇殺他們?而且還特意選在了這裡?
寧粟腦子一轉,莫名想到了塗滅。她低聲問滿月,「外面多少人?」
滿月掰著手指頭數,「三?四?」
眼見著滿月還沒學會數數,寧粟不得不放棄從滿月口中打聽消息。這時,船外傳來一聲短促的疾呼,「你!寧寂,你怎麼會……」後面的聲音戛然而止。
這道聲音似乎有些耳熟,越是危險,寧粟的腦子越是高速運轉,很快,她就將這一道聲音將一張寡淡的臉畫上了等號。
是那個摔碎了茶盞,最後卻甩鍋給她的男修!
多大仇多大怨?不過一件尋常的小事,她都沒怎麼記恨呢,男修居然狗急跳牆趕來滅殺他們父女?!寧粟心情沉重,修真界果然很可怕,一出什麼事,都不會小打小鬧,直接矛盾升級,動不動就是要人命。
寧粟咬唇努力聽著外面的動靜,可惜一開始還有大動靜,到後面,寧粟已經聽不到什麼了。也不知道外面怎麼樣了。是轉移了戰場,還是全都受傷了?正當寧粟準備去外面看看的時候,寧寂渾身浴血地從船外走了進來。
他半舊不新的衣袍上帶上了不少劃痕,衣擺處不僅焦黑了一塊,衣袍上還有星星點點的血跡。甚至,他臉上都帶著一抹血痕。血色搭配著人間絕色的臉,給人以強烈的視覺衝擊。
寧粟聞到了濃郁的血腥味,她嗓子發緊,「爹?」
聽到這道稚嫩的嗓音,渾身寒意的寧寂略略放鬆了幾分,「爹沒事。」
「是清流峰的那個內門弟子嗎?」寧粟甚至都叫不出那個男修的名字。她雙拳緊握,等待答案。
「是。他偽裝成了暗殺堂的人。」至於另外三個,大抵是真的暗殺堂的人。
寧粟又聽到了一個陌生的詞——暗殺堂。
寧寂的衣物雖然都是半舊不新的,但他有潔癖。他先是回房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收拾妥帖之後,他才跟寧粟說起剛才的事。
「粟兒,宗門並不在意弟子在凡俗間的事。」宗門不會打聽弟子在凡俗住哪兒,更不會探聽弟子的長輩們長眠於何處。
「那群人,看樣子已經在此處等候多時了。」守株待兔,待的,就是他們父女。
寧粟很快聽出了寧寂的言外之意。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這群人又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
她在逍遙峰很少出門,平時除了和滿月、宗牡丹交流之外,幾乎不和外界有所接觸。長孫家的事,她連滿月都不曾說話,更何況是他人?至於她爹,今天之前都不知道長孫欣兒的埋骨之地,更別說她爹口風很緊,從不談隱私之事。
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就算寧粟再不想承認,她也不得不承認,他們父女,可能被背刺了。這個地方,除了她知道之外,宗門內還有另外一個人也是知道的。
寧粟齒冷道,「是她嗎?」夢中背刺不夠,現實中也要開始了嗎?
寧寂從小精於茶道,他動作優雅地斟茶,霧氣蒸騰下,瀰漫的白霧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沒有證據。但大概率是她。」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寧粟卻還是不能理解。
哪至於此?
她和寧粱都沒有徹底撕破臉皮吧?寧粱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就這麼恨她和爹嗎?
寧寂沒有讀心術,但寧粟想什麼,他還是能猜到一二,他的眉眼,在霧氣下略有些冷淡,「重利之下,沒有什麼不可能。」沒有撬不開的口,只有不夠多的靈石。若是他人許以重利,又有什麼消息得不到?血緣親情,在靈石和修煉資源之下,顯得不堪一擊。<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