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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寂的右手食指一下又一下敲擊著桌面。城主府和丹宗是一個陣營的,而世家又是一個陣營。這兩個陣營一直保持著微妙的平衡,若是失去丹宗的助力,他們就會陷入被動和危險。當務之急,是要穩住丹宗,將丹宗這個助力牢牢抓在手裡。
只是,丹宗宗主寇意和陸值的關係太特殊了,按照陸凜的說法,寇意對陸值而言絕對是特別的存在,同理,陸值對寇意也非同尋常。陸值已經化為塵埃,寇意發現端倪的可能性太大了。若是不能穩住寇意,他們目前的優勢很容易就會蕩然無存。
他不可能容許有任何不確定因素存在。既然寇意是一個不確定的因素,那麼丹宗宗主,就只能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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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有寇意和陸值的這一層特殊關係在,寧寂都沒主動聯繫,寇意就在當天晚上急匆匆地趕來了,她人未至聲先到,「姐夫,竹兒有消息了嗎?」
「陸值」端坐在主位上,身側則是他的諸多親信。他語氣平靜地回復道,「還沒有。」
寇意心裡惦記著侄兒,沒有注意到「陸值」的異常。四下沒有外人,只有知根知底的手下,她也就放心而熟稔地去牽「陸值」的手,「姐夫,你先別急,既然竹兒的魂燈沒事,那說明他現在至少還是安全的。」
「陸值」不動聲色地躲開了她的親近,「嗯。」
意料之外的,寇意沒有牽到手。她微微一愣,但也沒多想。姐夫有多寵愛陸竹她是了解的,現在陸竹情況不明,他沒有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她壓下心頭的失落,善解人意道,「姐夫,你也別太擔心了,竹兒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會有事的。」
竹兒是她姐姐留下的唯一血脈,絕對不能出事。若是他……寇意不敢再繼續往下想。光是想像那個場面,都足夠她心驚膽戰。
這時候,有下人端上了茶水。寇意一路趕來,心急火燎的,抓起茶盞就喝了一大口。城主府的茶水價值千金,具有凝神清心的功效,用茶水降火之後,她轉而又想去親近「陸值」,可是這一次,「陸值」表現的比剛才還要平靜和冷漠。
她伸出的手還懸在空中,可「陸值」卻離她很遠,遠到像是她無法觸及的星光。她錯愕而不解,心頭浮起慌亂,「姐夫,我知道你很擔心竹兒,但越是這種時候,我們越是要冷靜。」
「陸值」似笑非笑道,「你說的對。」
寇意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這不該是一個關心孩子的父親該有的表現。他太冷靜了,冷靜到像是絲毫不在意陸竹的死活一般。可明明今天下午的時候,他還不是這樣的。
下午的時候,他還在為了陸竹傾盡所有,還在說需要她的幫助和支持,還在訴說著對她的想念。什麼情況下,一個人會在短時間內性情大變?
寇意心底發冷,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危險。可惜她的危機預警來得太晚了,晚到她已經喝完了那一杯加了料的茶水,晚到她已經無力回天,「姐夫……你……」
「陸值」單手撐著下顎,這張臉微胖,滿臉福相,若是由這張臉的原主人來做這個動作,肯定會顯得不倫不類,可是換成另一個人來做,卻顯得如此優雅從容,渾身上下仿佛都寫滿了矜貴二字。明明是同一張臉,同一副身材,但氣質是卻天差地別。
這不是陸值。這也絕對不可能是陸值,陸值不可能有這般的氣勢。
在寇意的目眥欲裂中,「陸值」不緊不慢地開口招呼道,「寇宗主。」
明明是普普通通的三個字,寇意卻奇異地從中聽出了幾分熟悉之感。又是這股熟悉的,仿佛萬事萬物都盡在掌控的從容感。她不知道是哪裡來的直覺,直接將眼前之人和寧一、寧二劃上了等號。是傀儡,還是正主?
「是……你……」藥效開始起作用,她渾身都像是失去了力氣,連說話的速度都開始放慢。她的靈力已經被封存,現在就如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只能任人刀割。
城主府已經徹底在寧寂的掌控之下,被寇意猜出身份之後,他也有恃無恐。她就像是秋後蚱蜢,已經影響不了什麼。
一旁的陸凜仿佛在猜啞謎。寇意那句話是什麼意思,莫非她知道眼前之人是寧寂了?不管寇意認沒認出寧寂的身份,都不影響他在這時候發揮他應有的作用,他直接起身介紹道,「寇宗主,此刻站在你面前的,是珈藍城城主府的新主人,而他邊上這位,則是珈藍城的少城主。」
上一任城主遲遲沒有選定少城主的人選。空缺了多年的少城主之位,終於迎來了新的主人。
突然被點名的寧粟:……
上一任城主府的大公子稱呼她為少城主,這感覺,怎麼就這麼奇妙呢。
作者有話說:
寧粟:做少城主的感覺很好。
第47章 掌控他人生死。
寇意的一顆心重重往下沉。城主府既然已經換了新主人, 那麼陸值呢?他現在是否安好?還是說,他已被祭天?一想到這個可能,寇意整顆心都像是被人揪住, 沉悶到令她無法呼吸。她用力地閉了閉眼, 知道人為刀俎, 她為魚肉,她咬牙, 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要殺要剮, 悉聽尊便。」
寧寂右手支撐著下顎, 表情平靜地看著這位丹宗宗主。他並不沉迷於殺戮, 大部分時候,殺戮只是一種手段, 並非必須, 若是能兵不血刃, 那自然更好。更何況,寇意這樣的人才也不是非殺不可, 剛好他有用得上她的地方。<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