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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柔婉轉若情話,箇中的含義卻如利刃刺透胸膛,欲要將心腸都剖出來看個分明。
皇帝如秦玉逢預料中那樣臉色蒼白,情緒激烈起伏。
又驀然出乎了她的預料。
「你不該,也不會選擇接受別人的這種好意,你根本沒喝那碗藥。」他篤定地說。
秦玉逢一呆,難以自制地笑起來。
「哎呀,一下子就被您發現了。」她伏在他懷裡,在別人莫名其妙的注視中,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仿若是遇上了極為值得高興的事情。
皇帝動動嘴唇,有點想罵她,還是忍住了。
秦玉逢解釋道:「內務府新送來的薰香里有麝香,味道太重,臣妾用藥把它澆熄了。您要是來得晚一些,臣妾就要把爐子裡的東西打包送人了。」
他臉色一變:「麝香?」
蓬絮解釋道:「調香的人下了大工夫,一般人聞不出來,但味道重到如此地步,便是最可疑的地方。」
送來的人說聽聞華妃娘娘最近喜歡精緻複雜的玩意兒,所以特製了這款放了十幾種昂貴香料的香獻給她。
無論秦玉逢喜不喜歡,以她這段時間的作風,必然會室內使用。
麝香只傷孕婦,對沒有懷孕的人來說影響不大。
秦玉逢便如那人的願,點了幾次。
皇帝聲音發沉,透著寒意:「是誰幹的?」
他不好對太后做什麼,這個人撞到他面前,他必然要對方付出遠超預估的代價。
「一個您想不到的人,妾身拿不到他的證據,便不說了。」
秦玉逢撇開臉,招呼人將香爐里被浸濕的香粉打包,裝進金絲楠木的錦盒裡,送去張貴人那裡。
皇帝立刻不再追問。
因為張貴人是懷王的人。
懷王也確實有本事讓任何人都找不到罪證。
他轉了話題,試圖安慰她兩句,讓她不要將太后的行為太放在心上。
秦玉逢答:「臣妾自然能領會太后娘娘的好意,只是將太后宮裡的人趕回去了,讓太后娘娘自己猜我有沒有喝那碗藥,您若是不想我因此與太后結仇,便什麼都不要往外透露。」
皇帝:「……」
很擔心親娘的睡眠狀況,但他選擇閉嘴。
他離開纖雲宮後,若無其事地回到勤政殿繼續工作。
但有些事情,已經徹底發生了改變。
蓬絮命人將東西送去張貴人那裡,回來時看到自家主子心情很好地叫人把殿內的晃眼裝飾都收起來。
她換位思考了一番假如壁水在這裡會做的事情。
湊過去問:「主子如此大費周章,還招惹了太后,到底是什麼用意?」
秦玉逢笑而不語。
這年頭的人不懂什麼叫做洗粉和虐粉,才會覺得她的行為古怪。
困於宮中,又行跋扈之事,可使見不慣她的人遠離她。
而在這種情況下還會站在她身邊的人,對她的容忍度和忠誠度都會大大提升,不免生出「她只有我了」的想法。
最重要的是,這件事會使皇帝心中的天平傾斜向她,願意為她犧牲,為她做出違背原則 的事情。
那個看不慣她的懷王,不必她多說,就蹦躂不了多久。
而太后,再也不能對她做什麼了。
這才叫一勞永逸。
傍晚時分,皇帝被太后叫到宮裡。
母子兩個相顧無言片刻,皇帝說:「兒子早已成人,前朝的事情應付的來,母后頤養天年便好,少操些心吧。」
太后本就因為今天做的事情備受煎熬,聞言落寞地垂頭:「給皇兒添麻煩了。」
皇帝嘆口氣,安慰幾句,沒有什麼效果。
便不再多言。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太后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沒有問纖雲宮的後續:「桂華,你說,華妃到底有沒有喝那碗藥?」
「奴婢不知道,但有沒有喝,對聖上來說,意義都不大。」
就皇帝現在的樣子,就是華妃生不出來,他也會從別的嬪妃甚至宗室里抱一個孩子給她。
太后長嘆:「是啊,沒什麼意義,倒壞了我們母子的情誼。」
第64章
秦玉逢被放出來的時候, 差不多是二月。
冰雪消融,萬物復甦,桃花都開始綻放了。
正適合迎新妃入宮。
因為是以「考察皇后人選」為由選入後宮的, 沒有搞選秀的流程,人選由前朝商議。
皇帝過目,太后審批。
然後賢妃安排宮室。
秉承著貴精不貴多的理念,這次得到大家一直認可的共有三位新妃。
第一位是內閣首輔墨成的侄孫女墨染香。
墨家是個半隱世的古老家族,京官里只有墨成這一位官員, 祖地那邊有幾位參與州郡事務的成員,主打的就是一個高風亮節,榮辱不驚。
這位墨娘子據說七歲能詩, 十歲琴引百鳥,十三歲著《寒香譜》一冊, 十五歲及笄那年, 容貌驚艷了無數人, 去墨府提親的人從城頭排到城尾, 剩下的男人是自覺不配不敢上門。
正是因為太過優秀, 她年過十八還未定親。
如今中宮空懸, 她來得正是時候。
皇帝對她表現出足夠的重視, 初封便是妃位,賜號「昭」。
比秦玉逢當初入宮的時候手筆還大方。
倘若不知道墨染香於後位無緣的話。<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