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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考禮部和工部,來日就會考刑部和兵部……最後,所有官員入職都需要經過考核,而考核的標準則由皇上來決定……這一步走得不錯。」
秦玉逢簡單點評了一下,頗為興奮地拍了拍桌子說:「考試我懂啊,傳消息去秦府,就說本宮思念家人,宣長嫂,秦琰堂兄家的嫂子,嗯,還有母親,一同入宮。」
她要讓那群老古董明白,什麼叫做被「突然來臨的隨堂測試」支配的恐懼!
秦向安帶著「安排絕密考卷」的沉重任務回家,便見到自己的夫人穿了新做的衣裳,戴了貴重的頭面,面容帶笑。
他想到快要到來的生辰,覺得是妻子想要邀自己出門秋遊,心中慰藉,又可惜自己沒空。
他謹慎地措辭一番,朝著對方走去。
唐氏見他過來,摸了摸頭上的玉釵,略有些忐忑地問:「夫君,你看我今日的打扮如何?」
「甚美。」他誇獎道,「只是陛下給為夫安排了要務……」
「哦。」唐氏不在意地應了聲,「那您去忙吧,我去讓文漪瞧瞧。」
秦向安:?
「等等,夫人這是打算去哪裡?」
「入宮啊。咱閨女想我了,喊我跟文漪進宮。」
唐氏滿臉高興,容光煥發,仿佛年輕了十歲一般:「她入宮也有半年了,這還是頭一回主動傳我進宮呢。」
他:「……她半年沒想著見你,突然說想你了,你沒覺著不對嗎?」
「您這是說得什麼話!玉逢怎麼可能不想我?這不是這半年宮宴挺多,她三五不時就能見著我嗎?過了重陽後沒什麼節日,她見不到我,不得想我嗎?」
他:「……昨天陛下殺嚴博的時候,她就在勤政殿。」
這個時候喊家裡人進宮,要說沒問題,他直接把下任首輔的位置讓給蕭勤。
「這樣啊……」唐氏的表情一變,「那豈不是嚇到咱們閨女……哦,她可能不會覺得害怕。」
正當秦父欣慰於妻子對女兒有正確認知的時候,妻子的下一句話又給他整無語了。
「那肯定是皇后以為這件事跟玉逢有關,仗著身份在為難她……唉,玉逢何曾受過這種委屈,現在肯定很難過。」
唐氏也沒心思打扮自己,憂心忡忡地推開丈夫,就要去喊上兒媳趕緊入宮。
秦父看著妻子的背影,感到獨自清醒的寂寞。
唐氏作為唐王髮妻唯一的孩子,備受寵愛和優待,即使是最混亂的時候,她也沒有受到多少影響。
之後又在皇室邀秦氏入朝的時刻,以郡主的身份嫁給秦氏族長的嫡子,從此過上一夫一妻,夫君寵愛,婆家禮敬的生活,因此依然保留著相當程度的純真。
她不懂權術,也不會勾心鬥角。
但她懂得去保護自己的孩子。
唐氏帶著兒媳坐上包金鑲玉的馬車,著唐王府總管駕車,以宛陽郡主的身份入宮。
所行之處,無不避讓。
第43章
在這樣一個敏感的時間段里, 秦玉逢的母親卻以這樣一種招搖的形式入宮。
這並不是明智的做法。
也正因如此,秦玉逢在聽到這件事時候,有片刻的怔愣。
她一直將自己當做意外降臨於此世, 火焰將熄的星星,對世界毫無認同感,也刻意地不與身邊的人太過接近。
即使是最親之人,她也厭倦於他們被封建教條所侵蝕,自然無知地做出某些讓她反感的舉動。
仿佛, 她的前半生都是在為一些別人看來理所當然的事情在反抗。
但這並不意味,她有一顆足夠冰冷的心。
至少,母親在此刻是將家族拋於腦後, 拼命地想要給她一些安全感。
她望了望外頭,還沒有瞧見母親的馬車, 摸著沒多少裝飾的頭髮, 頗有些急切地對著溫慧喊了一聲:「將母親中秋為我打的那支鳳釵拿出來, 還有, 聖上昨天送來的赤金紅翡額飾, 壁水, 來替我重新梳妝。」
壁水一驚:「我嗎?」
她走的是武婢路線, 雖然也上過一些這方面的課程,但她已經畢業半年了, 早還給師傅們了。
秦玉逢:「……當我剛才沒說,本宮自己來。」
唐氏半道遇到早一步出門的秦琰媳婦。
秦琰官職不高, 也沒個爵位, 他媳婦即使懷著孩子也不得不在宮道上行走。
唐氏便將她拉上馬車, 又風風火火地朝著纖雲宮趕。
等終於見到女兒,她心裡的一塊石頭才算落地。
這容光煥發, 悠然自在的模樣,一看就沒有受委屈!
要是真受委屈了,女兒該誇張地擺著臉,說上好一通委屈話,然後點人去找場子,叫他們給收尾。
唐氏的清醒來得稍遲一些,但並不妨礙她看見女兒高興。
或許是女兒說的那個什麼「距離產生美」,對方也比往常熱情許多,主動地迎過來投入她的懷抱。
秦玉逢抱著母親稍顯纖瘦的腰,偏過頭與兩位嫂子打完招呼,方鬆開手,站直身子:「多日不見,娘親還是這麼好看。」
唐氏拿袖子遮住臉,不好意思地說:「娘都一把年紀了,有什麼好夸的。」
秦玉逢倒是很不要臉地往前湊:「娘覺得女兒如何?」
唐氏瞧見她發間奪目的鳳釵,眼眶濕潤,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