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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只站熱門,一旦對方不是熱門了就立刻跳隊。
之所以沒有再站其他人,也沒有在反水之後被人搞死,是因為唐王在那之前把他的腿打斷,讓他在家裡躺了大半年,據說到如今走路都不大正常。
皇帝看到這條密報的時候,頓時覺得當初在北苑,覺得秦玉逢說「打斷哥哥的腿他就不用去參加各種應酬」的話是在開玩笑的他非常天真。
有這樣的「家學淵源」在,她還真不一定干不出來這種事。
二舅唐吉更是非同一般的人物。
倘若是秦玉逢當年在紈絝里獨領風騷,令人唯恐避之不及,那這位就是京城紈絝都看不上的二世祖。
他的著名發言有「我爹是唐王」「我妹夫是秦向安」,如今再添兩條「我侄女是華妃」和「我侄子是大將軍」。
這種在外給家人抹黑的玩意兒沒有被御史台參到皇帝面前,是因為他每次出去的時候,唐家都會派一隊便衣府兵跟在他身後,一旦他有作奸犯科的跡象,就將他拖回府中。
但他依然能厚著臉皮,靠著家裡人的名聲在外頭白嫖和要求別人帶著自己一起享樂。
皇帝覺得此人比他那得花柳病而死的十一哥更加離譜。
至少他十一哥給錢。
作為一名武將,唐王如今也有六十九歲的高齡,身體狀況不大好,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去世了。
這麼大一個王位無論是落到他大兒子還是二兒子頭上,皇帝都覺得十分棘手。
所以他一邊時常派太醫去慰問唐王,一邊在想辦法見唐覺一面。
「蜀地遙遠,三舅舅帶著偌大的商隊無法趕回京城,就先派人將節禮和書信送過來了。」
秦玉逢拍拍手,一群人端著托盤或扛著箱子走出。
裡面裝著蜀地的特產和各種稀奇玩意兒,有珍寶亦有隨手從攤販手中買的小物,能夠叫人感受到送禮之人的用心。
皇帝一眼便看到某一個托盤上放著的厚重捲軸。
「這捲軸……」
「這是一本書。」秦玉逢讓那人走上前,將捲軸放於長桌,小心展開。
捲軸較成年人的大腿還要粗,卻沒有想像中長,正好在一米五寬上的桌子上展開。
入目是一副敘事性的長畫,描繪的是堯舜禹的著名功績。
這幅畫是用書頁的邊緣拼湊而成,而書頁之上,是字體優美的《禮記·大學》。
「看來,是送給聖上的節禮。」她挑挑眉,命人去庫房裡取出一卷相似的捲軸鋪於桌上,與這卷《大學》相併列。
這是一卷《山海經》,其上繪著百妖與之地,色澤鮮麗猶在《大學》之上。
她手持長簽,挑起《大學》書頁。
書頁柔軟地因長簽而捲起,又在長簽離開時柔韌地貼回原先的地方。
又以同樣的力道,挑起一頁《山海經》,放下時,書頁卻有些翹起。
「這是三舅舅上次從蜀地帶回來給我的,間隔不過一年,怎麼聖上這本比我的質地好這麼多?」
「或許是工匠的技藝有了長足的進步。」
見她不太高興,皇帝笑著從她手裡接過長簽,自己翻動兩本書。
沒有皇帝不喜歡被用堯舜來類比,他的字也出自《大學》,因而這是一份很得他心意的禮物。
拍馬屁若分三六九等,此為最上等。
況且……
「這樣好的紙,京中也尚未有。」
如玉般白皙光澤,如竹片柔韌耐損。
於一年多前制好的《山海經》雖說紙質稍差一些,也沒有絲毫泛黃。
即使是京中最好的「白玉紙」也不如它們。
秦玉逢:「我也這麼覺得,所以收到的時候就跟三舅舅說,等他下次再入蜀地,替我訂上一批花箋。此次只送了這本書進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忘記我的囑託。」
「這些禮物重量已需數匹好馬連夜趕路,要是再帶上你的花箋,怕是趕不上中秋。」皇帝替唐覺找著理由,又說,「其實有更好的方法,直接將工匠帶回來。」
秦玉逢瞥了他一眼:「能制出這種紙的,必有世代積累,得當地官員看重,要將人帶回來,便是三舅舅亮出身份都不好使。」
教育被世家壟斷,與之相伴的紙墨筆硯等行業也備受關注。
這樣的技術,必然在當地豪族的掌控中。
皇帝想到蜀地的供奉里從未有過這樣的好東西,蜀地又據天險而自治,不免警惕又生氣。
他或許應該對蜀地更關注一些,關注他們還瞞了什麼,是否有不臣之心。
「那朕將他們徵辟入京如何?」
秦玉逢:「就為了幾張花箋?聖上要玉逢做那惑國妖妃不成?」
「當然不是。」皇帝有些心虛地撇開眼,很快又找到別的藉口,「朕有意命翰林院修一本正史,正需要這樣好的紙張。」
勝者書寫歷史,有朝廷認證的才叫正史。
這事從先帝時期就開始了,但因為許多書籍和史料都在亂世中丟失,進度不快。
「既然是國事,那聖上自己做主便好。」
秦玉逢似乎對此毫無興趣,轉而又將目光放到面前的兩卷書上:「聖上不妨為這種書取一個名字,也好叫我拿著它去各宮炫耀。」
「鱗次櫛比,尾長而內秀,不妨叫做龍鱗書。」<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