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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害死了嫡長子,並且活不了多久的皇后,沒有繼續容忍和扶持的價值。
承恩公也對皇后有意見很久了。
任何一個健康且有野心的人,都不想動不動就「舊疾復發,無法下床」。
更何況皇后現在變本加厲,為了調走賈文林,竟然真的讓他得了風寒。
這次只是風寒,日後若是不高興了,說不得等他的就是「病逝」。
嚴博現在是死了。
她要恨的,很顯然是他這個壓下當年那件事的父親。
而一個命不久矣的瘋子,干出什麼來都不令人驚訝。
他們現在不是父女,而是仇人。
所以承恩公反而是最急著讓皇后下台的人,所以在拿到皇后的把柄之後,毫不猶豫地選擇出賣。
還抖露了許多皇后曾經做過的事情。
以期激起皇帝的憤怒,讓他下旨廢后,然後看在自己識時務的份上,放棄牽連嚴氏。
然而皇帝只是坐在最高的位置,靜靜地看著他說完這些話。
最後,皇帝緩緩開口:「承恩公,你說起皇后來,不像是說自己的女兒,更像是對她棄之如敝履。」
承恩公:「臣竟教養出這樣的女兒,很是羞愧。」
「哦。」皇帝應了一聲,「廢后乃是大事,諸位回去後就此事擬好奏摺,交至內閣,再行商議。」
「至於你,既然不想承皇后之恩,那就把這個爵位交回來罷。」
第60章
廢后的事情飛一樣地傳入了後宮。
皇后再也維持不住心境, 不可置信地問:「父親上表說要廢后?」
碧斐跪在地上:「是。碧雲將您給陛下長公子罪證的事情告訴了老爺,他很是生氣。」
「哈。」皇后短促地冷笑一聲,「他不是最愛說『事情已經發生, 再做什麼都沒法更改』嗎,大哥都死了那麼久,他怎麼要為這件事把我往死路上推?」
一提及和嚴博有關的事情,她便如刺蝟一樣尖銳。
在憤怒的襲擊下,皇后難以控制自己的心跳。
很快, 她感到自己喘不上氣,眼前開始變得模糊。
當一個人認為自己心臟有問題,並且對此感到恐懼時, 僅僅是心跳加速都會給自己帶來瀕死的錯覺。
胸口劇烈起伏一陣,她才緩過來, 問道:「那賤人呢?」
說的是碧雲。
碧斐:「奴婢已經替您殺了她。」
她和碧雲兩人是皇后的左右手。
她平日裡負責宮內事務, 貼身伺候皇后, 以及與六宮打交道。
而碧雲藏於暗面, 替皇后做陰私之事。
在她們兩人中, 皇后無疑是更喜歡一直陪在身邊, 並且更加「乾淨」的她。
所以在泄密的事情發生時, 她說是碧雲走漏的消息,皇后便毫不猶豫地相信了, 並且喊上了「賤人」,在聽說她殺了碧雲之後, 更是情緒緩和地誇她做得好。
碧斐感到某種複雜的悲哀。
像是兔死狐悲, 又像是意識到自己的命運和這些上位者天生不同。
沒了碧雲, 皇后又將心思放到如今面對的局面上:「聖上……是個什麼態度?」
皇后心知皇帝對自己不滿已久,也知道他們二人之間並無夫妻之情。
但她仍然存著一絲僥倖, 希望他能夠像從前那樣容忍自己,警告和限制一二便罷手。
碧斐:「聖上令群臣就此事上奏,於內閣商議。」
那就是沒打算掩飾壓下,而是要正經處理這件事的意思了。
在這個推崇孝道的年代,身為皇后卻被父親參奏,是極大的醜聞。
即使她在朝中有些自己的勢力,即使嚴煥願意替她說話,也無力與大局對抗,更左右不了墨成的決定!
墨成亦是一心將皇帝培養成明君,必然不能容忍她這個污點。
她所引以為傲,視為權勢憑仗的皇后身份,在此刻卻成為要將她拖入深淵的理由。
想明白這點,皇后身形一晃,被碧斐扶住後,她以一種虛弱無助的語氣道:「還有……什麼轉圜的餘地麼?」
碧斐:「聖上明理正直,已經收回了承恩公的爵位,想來是很氣他這樣當著朝臣的面,說那些傷您的話。」
「聖上尚且如此,華妃定然更加看不上嚴府的做派,或可說動她從中作梗。」
這麼個死局,必須要不講道理的人來破。
秦玉逢顯然既不講道理,也擁有破局的本事。
皇后:「……」
在長久的沉默之後,皇后發現自己拿不出其他的方案。
苦笑道:「本宮竟然還有指望她的一天。」
還是指望秦玉逢的正直人品!
趕在皇帝下旨幽禁之前,秦玉逢去了一趟鳳藻宮。
皇后依然是一身隆重的服飾,但披著頭髮,臉色蒼白地扶著額頭,就差沒喊一句「碧斐,本宮的頭好痛」。
秦玉逢跟她打了招呼,態度還是一如既往地隨意,但沒有落井下石,出言嘲諷。
皇后心下稍定。
覺得找她幫忙或許真的能行。
但依然開不了口求對方,因此保持住虛弱的模樣,剩下的交給碧斐來說。
碧斐仿若跟秦玉逢毫無勾結一般,完全是在幫皇后說話。
甚至會提出一些傷害秦玉逢利益的要求。
秦玉逢耐心地聽完,似笑非笑地說:「皇后娘娘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我要是可以左右皇后的廢立,入宮的時候就不只是個華妃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