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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微聽到這個消息,不在意地說:「我總是很難懂父親的想法,但要論打仗,他的本事還是不輸他人的,沒什麼好擔心的。」
林將軍腦子不好使,但宣威將軍的身份卻是用實打實的戰功換來的。
又不需要為整場戰爭負責,要活著回來還是很容易的。
她現在對父親的想法也只剩「活著就行」了。
秦玉逢:「念頭通達了呀,我的林教頭。」
林雪微:「……」
又來了,這種奇怪的語調。
就跟上次喊她林妹妹一樣的,仿佛在隱射什麼的語氣。
可惡,到底是在指誰?
第68章
與前來學宮學習的十幾名女學生見過面, 秦玉逢便毅然告別林雪微,一意孤行地去給經學的學生講課。
經學是所有讀書人從識字起就要學習的內容。
對經學的掌握程度也是衡量一個人學問深淺的權威標準。
學宮的第一節 經學課必須要足夠出彩,才能安住來此求學之人的心。
鄭祭酒對她這個領導硬塞的關係戶十分頭疼, 勸說無果之後,只好問她打算講什麼,需不需要他幫忙提供教案。
秦玉逢不答反問:「鄭雅先生可知,陛下為何要建學宮?」
他古怪地瞄了她一眼。
雖說這件事是皇帝自己在前朝提的,但他是賢貴妃舉薦的, 知道些許內情。
學宮的方案最開始是由他面前這位華妃娘娘提出來。
據說是為了給賢貴妃娘娘找點兒事情做,搏她一笑。
今日,華妃也是跟賢貴妃一起來的。
某人一臉正經:「陛下希望學宮的學子為他所用, 以其才能顯於聖人面前,而不是家世或是孝廉。」
鄭雅臉色一肅:「是, 此乃正道。所謂舉賢不避親, 可非親者縱有才能, 舉薦者也不會知曉。」
這還算是客氣的說法。
事實是即使有權舉薦的人知道, 也不會舉薦一個非親非故的人。
鄭雅一把年紀了, 才名不弱, 但從未入過仕途。
這是他才能不夠嗎?是因為他家世不夠。
若沒有賢貴妃的舉薦, 他這輩子就只能在漢州給世家子弟當先生。
正是因為他有著這樣的出身,皇帝才放心將祭酒的工作交給他, 不擔心他教出來一批世家風味的學生。
秦玉逢:「陛下字修齊,因此, 本宮認為第一堂課可以從《大學》中關于格物致知的那一篇講起。」
也就是皇帝取字的那一段。
開學第一課要搞思政, 這才是老傳統。
要從「性本善」講起, 就無法與學生原本受到的教育割開,也很難調動學生的情緒。
鄭雅一愣,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竟是作揖下拜:「受教。娘娘遠見卓識,我卻以為您是在任性妄為,實在羞愧。」
秦玉逢扶了他一把。開玩笑道:「我的名聲也算是響徹九州,祭酒大人沒有在我提出這樣的要求時叫我滾,便是十分有涵養了。」
他尷尬一笑:「娘娘言重。」
其實是想過的,但一想到這是皇帝家裡供著的小祖宗,就沒有那個勇氣。
秦玉逢也懶得換衣服,穿著來時的素錦袍子,便抱著捲軸走進寬闊明亮的學堂。
她要給經學學生上課的事情已經被朱嘉傳遍了。
然而當她進來時,大家還是露出心如死灰的表情。
尤其是在學宮門口跟她辯論的那個小伙子,要不是穿著鞋,腳指頭都能摳出一條暗道來,讓他逃離此處。
「朱嘉。」秦玉逢敲了敲桌子,「坐在你後面三排從左往右數第三個人的名字是什麼?」
朱嘉壓力山大地站起來,回頭同情地看了一眼那位兄弟,老實答道:「洪縣裴繼,蕪州考核的榜首。」
雖然大家都是上的學宮,但分不一樣,就是得到的關注不一樣。
「一州榜首啊,怪不得那麼自信。」秦玉逢點點頭,勾起唇,「我方才問祭酒是否有人與他提及光榮榜一事,他怎麼說沒有?」
裴繼:「……祭酒大人今日事務繁忙,學生還未曾找到機會向他提議此事。」
他雖然有些難以開口,但並不缺乏履行承諾的勇氣。
秦玉逢:「這樣啊,可是他已經答應了,你又待如何?」
「學生,學生……」他一時卡住,眼睛裡滿是茫然。
「這樣吧,師資展示的事情就交由你負責。你去採訪各位先生,了解他們的過往履歷,借閱他們的文章著作,進行整理和內容概括,最後寫一篇三千字的文章簡述你的工作和成果,下月初交到鄭祭酒手中。」
裴繼呆呆地看著她,就像是在聽什麼天方夜譚。
學宮中的先生足有六十一位,這是一個月能做完的事情嗎?
而且他為什麼覺得這個人早就在這裡等著他?
縱然心中有著無數的吐槽,裴繼也沒有別的選擇,艱難點頭後失魂落魄地坐回位子。
其他學生見身為佼佼者的裴繼被她抬手按死,心中生出無限的敬畏,壓下遠離家族的飛揚心情,等待她的下一步動作。
「朱嘉,你上來為我研墨。」
朱嘉抖了抖嘴唇,想說為什麼又是自己。
秦玉逢就像是猜到他所想,微微一笑道:「當然是因為我還沒有將其他人與他們的名字對應起來。」<hr>